他陡然惊觉,原来几经辗转,只过去几个月,宁慕秋已经彻底不再像是宁慕秋了。她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入了泥潭,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把她洗净,到最后却只能洗出一个漂亮雪白的碎裂瓷娃娃。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倾羽终于从这阵沉重思绪之中回过了神。他压下了手腕,推开门。病床上的宁慕秋明明睁开眼醒着,却毫无动静。裴倾羽虽然早就习惯了宁慕秋这副模样,但却还是不由得蹙了蹙眉。
裴倾羽答不上来,于是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
他也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原地坐着。
宁慕秋也不再说话,轻轻的阖上了双眸。
裴倾羽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宁慕秋的脸,不舍得离开半秒。
窗外天色一片灰蒙,阴沉的天色叫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已经停了,整个南城都被银白色的雪覆盖。
奈何南城气温本来就高,现在也已经化了一半,沾着地面上的灰,看着泥泞不堪又叫人不适。
病房内十分寂静,裴倾羽就这样坐着,将宁慕秋的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倾羽终于站起了身,转身离去。
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就连关门都只留下非常小的啪嗒一声。
锁芯转动的那一瞬间,原本躺在病床上呼吸逐渐平稳的宁慕秋睁开了双眸。
而与此同时,睁开眼的那瞬,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枕头。
……
接连七天,裴倾羽依旧是每天出现在宁慕秋的面前。
医生办公室。
“她大概还有多久能出院?”
裴倾羽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医生见状,看了一眼手中的病例,这才抬眸看向了裴倾羽的双眸:“患者的伤并不严重,但是因为有撞击到头部,所以必须要留院观察,毕竟是轻微脑震荡,不能小觑。”
闻言,裴倾羽点了点头。
他正要起身离去,医生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还有。”
裴倾羽要起身的动作一顿,抬眸就对上了医生复杂的目光。
他一颗心悬了起来:“怎么了医生,她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摇了摇头,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叹气:“患者的心情对于康复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如果说她长时间这样不吃不喝,以及心情压抑,这对于伤口和身体的恢复来说非常不好。”
裴倾羽闻言,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垂眸看着地面发呆,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宁慕秋的虚弱苍白的脸色。
许久,裴倾羽才抬眸,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好,我知道了。”
话落,裴倾羽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医院走廊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
裴倾羽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注视着宁慕秋。
她依旧是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仿佛就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裴倾羽心中仿佛被人灌进了铅水般沉重。
他陡然惊觉,原来几经辗转,只过去几个月,宁慕秋已经彻底不再像是宁慕秋了。
她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入了泥潭,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把她洗净,到最后却只能洗出一个漂亮雪白的碎裂瓷娃娃。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倾羽终于从这阵沉重思绪之中回过了神。
他压下了手腕,推开门。
病床上的宁慕秋明明睁开眼醒着,却毫无动静。
裴倾羽虽然早就习惯了宁慕秋这副模样,但却还是不由得蹙了蹙眉。
他上前在宁慕秋身边坐下,凝视着宁慕秋,一言不发。
二人之间的氛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会陷入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安静的仿佛能听见时间走动的声音。
终于,裴倾羽缓缓出声:“宁慕秋,你需要治疗。”
宁慕秋没说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裴倾羽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开口:“你到底想要怎样?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没办法改变,你也没有!”
“宁慕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算我求你,先配合医生治疗,后续你想要做什么,想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闻言,宁慕秋这才抬眸看向裴倾羽:“还是你会糟践人,裴倾羽。”
“我这个样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宁慕秋的声音冷静的可怕,她身体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眼神变得漠然又死寂:“我不在乎是否活着,甚至你的痛苦也已经失去了观赏价值。”
“我不想怎么样,”说到这里,宁慕秋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我又算是哪根葱呢?”
裴倾羽害怕这样的宁慕秋。
这些天堆积在一起情绪在这一刻被宁慕秋这副模样彻底点燃。
他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忽然笑了一声,通红双眸看着宁慕秋:“好啊。”
“那我陪你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