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禾的嫌弃被很好的藏住了。傅平特别想去看看,但谢元禾都说走了,他又不能停下来,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跟着走了。不远处,高高的三角牌匾中间有一个耀眼的五角红星,下面标准的四个大字,国营饭店。尽管外表被风霜侵蚀得斑驳,也改变不了它诱人的味道。谢元禾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吃的,肚子早就叫了,看着这个简直两眼发光,“走走走,下馆子去。”傅平这下不走了,他停下脚步,表情有些纠结,他们家没钱。
而这里,只有望不尽的川野,灰扑扑的衣服,躲不过的灰尘。
可是带他的人是谢元禾,他又不是很想去了。
他想起昨天女人给他的那个令他别扭的吻,又想起她答应他给他带肉,还真的做到了……
小崽子因为思考,手指下意识又要抠起来了。
谢元禾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定主意了,“别纠结了崽,去呗,家里又不缺你一个捡麦穗的。”
傅野没有说话,看了看谢元禾那真挚的眼神,可怜巴巴盯着他的傅平,最后还是松嘴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好平平。”
“嘿嘿,我会准时回来的,崽子也会平安到家!”谢元禾立刻站直,双腿紧闭,伸出右手敬了个礼,“我保证!”
“我也保证!”傅平一看,也跟着谢元禾学了起来。
大抵是记忆还在,他敬礼远比谢元禾标准多了。
谢元禾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她来了这里几天,拢共就去了两次,因为一见到那地方,就很想昏过去。
两块板架在那儿,下头就是坑了,她真怕木板哪一天撑不住她的体重,然后她就掉进粪坑了。
于是回来的时候,谢元禾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仿佛榨干了水,肚子也空荡荡的。
要带傅平出门的时候,傅野忽然喊住了她,“路上吃吧。”
一个鸡蛋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好像是黑暗中倏然出现的火把,她眼睛一下瞪大了,声音有些高亢,“给我的?”
“平平也有。”
他们俩是同等的待遇,谢元禾一听,也没接那鸡蛋,甚至连傅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冲上去,对着傅野的脸就是一口,“啵!”
这种独属于谢元禾的TNT落在了傅野的心头,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人,还在想着,自己怎么一下没有躲过对方?
难道这就是她另外一种迷惑他的方式?
“谢谢老公~”谢元禾笑容都要藏不住了,将鸡蛋分成了两半,另外一半又给回了傅野,“你一半我一半,有福同享嘛。”
……
村口,谢元禾带着傅平一起坐上驴车的时候,她堂哥谢青山惊讶了好一阵。
但他也没问什么,而是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塞进了谢元禾的手里,最后又给傅平分了一颗。
“谢谢哥!”
难得从谢元禾的口中听到谢谢二字,谢青山憨憨一笑,没再说什么。
驴车颠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日头已经升起来了,照得车轱辘卷起的沙土都闪着光。
只是当到了县城,谢元禾才有些失望。
那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就连路上的行人都是只有蓝灰的,少有的绿色都显得那么夺目。
路上偶尔闪过一辆自行车,都能让人盯好久。
穷。
谢元禾对这个世界头一次有了这么深刻的认知。
谢青山来城里是有事的,跟谢元禾定好返程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后就分开了。
谢元禾拉上傅平的手:“走吧崽子,我们去供销社看看。”
然而谢元禾更没想到的是,她连供销社的门都没挤进去!
因为里面早就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他们脚踩着脚,个个目光专注,凝神屏息,有稍微矮一点的人,只得伸长了手,攥着那几张毛纸,说道:“同志,给我来个搪瓷面盆,要内花的,一个暖水壶也要内红瓶儿的,我家闺女要结婚了,都让让。”
“我儿子还娶媳妇儿呢,急什么?”另外一个妇人呛声,“给我先来一条毛巾被,欸,就要那粉的,喜庆,展开有朵牡丹是不?再给我来一米布,就要红的。”
天原本就热,买到东西的人从里面挤出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尽管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酸菜味,脸上还是充斥着笑容。
“崽,我觉得走多两步,另外一头的百货大楼应该更好点。”
谢元禾的嫌弃被很好的藏住了。
傅平特别想去看看,但谢元禾都说走了,他又不能停下来,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不远处,高高的三角牌匾中间有一个耀眼的五角红星,下面标准的四个大字,国营饭店。
尽管外表被风霜侵蚀得斑驳,也改变不了它诱人的味道。
谢元禾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吃的,肚子早就叫了,看着这个简直两眼发光,“走走走,下馆子去。”
傅平这下不走了,他停下脚步,表情有些纠结,他们家没钱。
“钱有票有,你怕啥,咱们吃饱,到时候还给你爹带点回去!”谢元禾摸了一把崽子的脑袋。
她是会享受的,来之前特意数了一下布袋里包裹的钱,五百多,还有各种票。
这些都是当时从人贩子那边抢过来的,如今花在崽子身上,应该可以吧?
就是少了点。
谢元禾上一秒还在觉得自己是个穷人,下一秒看到小黑板上用粉笔端正地写着今日菜谱和价格时,才知道自己不是穷鬼。
这几分几角,一块两块的,全部来一份加起来也没过一张大团结!
物价竟然这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