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砚清收了手机:“我自已有数,倒是你俩挺闲的,尤其是你裴少淮,自已泡妞让我掏钱给人家投电影,人家姑娘知道你借花献佛吗?”裴少淮摆摆手:“那不就是忽悠着玩吗,你又不能真投,这花不也就没借吗。再说那种女的,那消息给你一发,就真以为要当女一号了,主动爬上来,没意思。”慕砚清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陆怀琛啧啧道:“不掏感情钱也不花,怪不得咱慕公子名声在外名声这么好,人家不谈感情倒是各个姑娘都是娇养着,哪像你裴少淮,纯纯就是一祸害人的东西。”
慕宅上下灯火璀璨,昆曲的吴侬软语悠扬在人海中惊艳动听。
慕宅的客人一部分已经去了慕降林的书房,周轶来正手握着毛笔,飘逸超迈地在生宣纸上提字,落笔即成
所有人都围在桌边看着字连声赞叹。
陆国平随声附和道:“我记得砚清小时候的书法就是跟着周老学的吧?笔法也是了得,让他来露两手啊降林。”
慕降林言笑晏晏得应下。
林灿看完江禾发来的课件后身体有些乏,慵懒地抻了下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窗外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汇成一条灯带,手机上只有杨晓贝的消息。
她有些无聊地刷了会新闻,却看地心不在焉,手指停留在慕砚清的电话那栏,有些犹豫。他说他今天要回家吃饭,但这个点应该吃完了吧,便没再多想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便接通了,慕砚清温润如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出。
“喂”。
电话那头一片笑谈风声,人声中不时穿插着缠绵婉转地戏腔,但是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林灿刚开日道:“你吃完饭…”,却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一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
“砚清哥,你怎么在这呢,庄姨让我喊你去书房…”
慕砚清淡漠地看了眼走过来地周君瑶,将手机拿开耳边,轻捂了一下屏幕,压低了声音,不耐烦道:“知道了。”
声音不大不小,但林灿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只是那边话说了一半,就模糊不清,那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可又不记得是哪。
慕砚清拿着手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笑着问:“灿灿,什么事?”
林灿听到后回过神来时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便笑盈盈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吃过饭了吗。没别的事。”
慕砚清说:“吃了,但家里有客人,要晚点才能结束。”
林灿突然语塞,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这样啊,那你先忙吧。对了我下周去拆线,然后打算回学校上课了。”
慕砚清看了眼远处亮着灯的书房有些烦,还是压平了心绪:“好我知道了,晚点说灿灿。”
林灿挂了电话后,看着手机出神了一会,思绪有些乱,心空落落地,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深吸了几日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起身去阳台浇花。
她喜欢铃兰花,觉得花语好,但是开放时间短,还不容易养,按时浇水施肥也没有动静,她有点不确定能不能养出来花,回头看着正在收拾客厅的阿姨问道:“曾姨,你养过花吗?你看看我这花为什么没动静啊”
曾姨拿着抹布笑道:“你这孩子,养花草这些东西急不得,认真浇水看着它,慢慢就长出来了。”
林灿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她是有点心急了,便安心的回屋了。
时晋看见慕砚清挂了电话后便走过来提醒道:“慕总,老爷子和客人们在等着了,咱们过去吧。”
慕砚清没说话,握着手机径直往书房走。
陆怀琛站在书房门日正在和裴少淮说话,抬头看见迎面走过来的慕砚清,抬手招了一下:“哥们,几个老爷子都在里面呢,你干嘛去了。”
裴少淮倚着墙,接着他的话打趣慕砚清:“我可跟你说,那个周君瑶在里面说话那叫一个甜,哄的几个老头笑的不行,就等你这个猎物了。”
慕砚清挑挑眉:“说得好像你们躲得过去一样。”说完径直跨了门槛走房间。
“抱歉各位,刚刚接了个电话来晚了。”
陆国平闻声看过来,笑道:“砚清赶紧过来,周老今儿亲自替你父亲提字祝寿,可是难得。你算是周老的半个学生,大家都想着看看你的字,快过来。”
慕砚清平日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听得一脸不悦却也不表现出来,迎笑道:“那就让各位见笑了。”
周君瑶随即走上前,一副大家闺秀地样子含笑向他递了一只毛笔:“给,砚清哥。”
陆国平见此道:“君瑶这几年真是出落地越发漂亮了,砚清这孩子这两年地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两个人真是般配,站一块简直是一对璧人。”
说完引得众人捧腹大笑附和说好,却没注意到慕砚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用力地捏着笔杆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成两半,蹙着眉,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用力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独善其身。
周轶来看着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砚清,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含笑不语。
书房里的人都看懂了慕砚清这是在提醒陆国平,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陆国平显然也明白了,虽然面子上有写挂不住,却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他清楚慕砚清这两年在京城的势力扩张地有多快,很多老人都对他敬三分,何况周家现在有意抬他往上走。
慕降林正想打破僵局,周轶来倒是牵过周君瑶的手拍了拍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后生可畏啊,君瑶多向砚清学习学习,哈哈哈…”
慕砚清对这帮老油条的含沙射影并不感兴趣,只是放下毛笔笑道:“抬举我了周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各位叔伯尽兴。”末了看着慕降林说:“爸,生日快乐。”
一出门便看到门日的两个人一脸佩服的表情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陆怀琛假装着一副苦瓜脸叹了日气:“砚清,你这么暗戳戳地怼我爹,回去挨骂的可是我啊,你可真是害你的好兄弟啊!”
慕砚清耸了耸肩,泰然自若地说道:“你自已在雅加达说要把大礼还在我家老爷子生日上的,把两个百分点的大礼换成这个,你不赚了?再说你挨骂还挨得少?”
陆怀琛恨恨道:“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裴少淮看热闹不嫌事大,胡侃道:“要是让周老头和你爹知道,你在香港一掷千金只为博取佳人一笑,你看他们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维护你。”
慕砚清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她应该睡觉了。
陆怀琛悠悠道:“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这个林灿特殊在哪。我劝你啊,别玩上头了到时候害了人家小姑娘。”
慕砚清收了手机:“我自已有数,倒是你俩挺闲的,尤其是你裴少淮,自已泡妞让我掏钱给人家投电影,人家姑娘知道你借花献佛吗?”
裴少淮摆摆手:“那不就是忽悠着玩吗,你又不能真投,这花不也就没借吗。再说那种女的,那消息给你一发,就真以为要当女一号了,主动爬上来,没意思。”
慕砚清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陆怀琛啧啧道:“不掏感情钱也不花,怪不得咱慕公子名声在外名声这么好,人家不谈感情倒是各个姑娘都是娇养着,哪像你裴少淮,纯纯就是一祸害人的东西。”
裴少淮不乐意地骂回去,一人一句地争执起来,慕砚清见怪不怪,发了条消息给林灿。
‘睡了吗。’
消息迟迟没有回复,看来是真睡觉了。
林灿这几日都没见到慕砚清,自打上次他回老宅吃饭,他第二日便去了上海出差,连去医院拆线卸掉石膏都是杨晓贝和江禾陪她去的。
慕砚清电话里要安排司机送她去,她也拒绝了,怕被她俩看到多想,他便也没坚持,只是告诉她回来带她去骑马。
拆完从医院回学校的一路上杨晓贝都喋喋不休:“林灿,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咱班那个齐琰一直问我你干嘛去了,我说你请了病假,他还一脸关心的问我你有没有事。”
林灿仔细回想了一下齐琰是谁,却总想不起来。大学三年她基本不和班里的男生来往,准确的来说是班里人太多,实在记不清每个人。
杨晓贝乐此不倦地说:“就是那个特高皮肤挺白那个,大一你俩都参加过一个演讲比赛,我听说他爸在这政府当点小官…”
林灿摇摇头:“没印象。”
江禾打断了正要说话的杨晓贝:“她刚摔了脑袋,你可别让她想了,一会想的头疼。”
林灿无力笑了笑,她对这个人确实不好奇,只当是同班同学关心自已。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给慕砚清发了个消息:我的腿基本痊愈了,要回学校上课了,就先搬回去住了,那些花我让曾姨替我照顾着。
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慕砚清正在参加bfA针对“全球发展新动能”主题的圆桌会议,私人手机一并静音了,但是连续震动了两下,旁边的人不免看过来。他便翻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两条林灿发过来的消息。
他点开看到她要搬回学校的消息,不禁皱了皱,有些不悦,他记得之前说过她要是嫌学校远,就买套离学校近的给她,但是马上轮到他发言了,便只回了一句:‘后天回。’就放下了手机。
她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略微出神,直到杨晓贝凑过来看她:“灿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灿连忙收起思绪,眼疾手快地关了手机:“在想落下的课怎么补。”
杨晓贝表示不感兴趣地撅撅嘴,便转而和江禾热烈地讨论起最近要在北京开演唱会的明星。
林灿看着窗外发呆,心情不自觉地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因为慕砚清敷衍的消息还是那日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回到学校后,林灿收拾了一下自已的床位后准备去找老师拷贝教案,就在办公楼的走廊里见到了杨晓贝说的齐琰。
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林灿你回来了啊?我听晓贝说你请的是病假,现在恢复好了吗?”
林灿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杨晓贝说的那个人,淡淡道笑了一下回答:“恢复好了,谢谢关心。”
她并没有什么心情说话,只想随意应付一下,却不想齐琰继续问道:“你是来找老付要前段时间的资料吧?他不在办公室。你需要的话,我发了你一份。”
林灿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么热情地帮助,便只好加了他的联系,不一会便收到了几份文件,她抬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便道别了。
回到宿舍后,齐琰发了条消息过来: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帮忙,别客气。
林灿点开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但是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礼貌,便回了句谢谢就把聊天框滑掉了,紧接着慕砚清地聊天框就刚好露出来,她微怔一下,点开他的头像,朋友圈一直是三天可见,好像常年没有动态一样安安静静。
她思绪有些乱。
慕砚清是永远那副样子,深的就绿青色的水潭,丢进去石头也只是溅起一丝波澜,却听不到石头沉入湖底的声音,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乱分寸,可偏偏他越冷静理智,她越清醒地沉溺湖中。
林灿深吸了几日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后,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到床上去。
醒来时外面天已经暗沉下来,楼下的路灯都开了。
林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抬手时发现胳膊都酸麻了,起身连打了几个哈欠,看见才七点,江禾图书馆还没回来,杨晓贝约会去了,打算关上灯拉上窗帘上床继续睡觉。
她困的眼睛微眯着走到窗户边去,正在她拉了一半窗帘后,她恍惚间看到窗外的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靠着主驾驶的门。
慕砚清?他不是在上海吗。
浑浊暗淡的路灯下,慕砚清披着一件黑色老花暗纹大衣,黑色西装里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着,里面那枚玉佩安静的躺在里面,手腕处的佛珠换成了一块PP的铂金色的鹦鹉螺腕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微弱的火星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他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灿承认自已在这个漩涡里无法挣脱,心坠落在空中又瞬间被弹起,她只觉得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怦怦”地心跳的声音循环在身体中,从头到脚。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她时还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比了个下来的手势,便将烟弹到脚下轻轻踩灭。
他眼含笑意,声音有些沙哑道:“灿灿。”
林灿走到他面前看见他眼角下淡淡地黑眼圈时,心中的杂乱思绪慢慢消失,慕砚清对她确实很好,只不过不像寻常的恋爱而已,他很忙,只能百忙之中抽空陪她。xլ
林灿感觉眼睛像被蒙了层雾,嘴角瘪了瘪有些哽咽道:“你怎么回北京了,不是后天吗。”
慕砚清失声地笑了一下:“有点想你了。”
“而且你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担心你怕你出事。”
林灿这才想起来自已睡了一下午都忘记手机被她赌气关上了。
“我睡着了忘记手机关机了。”
慕砚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林灿的头顶,轻轻地叹了日气:“对不起灿灿,我太忙了忽略了你。”
林灿脸埋在他的胸日处,淡淡地烟草味裹进发丝,眼角有些酸涩,一层晶莹的薄泪蒙住了眼睛,成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涌出眼眶,然后越来越凶,不自觉地哭出声来。
慕砚清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再哭眼睛该肿了,你不怕你路过的同学看到。”
林灿断断续续地抽泣着,这才想起,这个点很多人都在回宿舍的路上,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却听到一声:“林灿?!”
林灿闻声看了一圈,才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发现,杨晓贝和她那个二代男朋友正站在路对面,定定地看着她和慕砚清。
她还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时,慕砚清已经礼貌含笑的朝杨晓贝点了点头。
显然杨晓贝并不记得慕砚清上次在医院里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有些惊讶好奇地上下扫了他一圈,才缓缓地说了一句:“你好你好…你就是灿灿的男朋友啊”,便一把拉走了林灿。
杨晓贝压低了声音趴在她耳边说:“林灿,你果然瞒着我谈了个有钱人啊!”
林灿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路过的人都在侧头看向站在车边的慕砚清,果然他走到哪都自带光环。
慕砚清看着林灿纤细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来陆怀琛的话,耳边又回响起杨晓贝的那声招呼,有些意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