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出生开始的躲躲藏藏,十几年的颠沛流离,父亲的狠心抛弃,母亲的病痛折磨,自己的腿疾,还有那场吞噬他母亲的大火……这些点点滴滴,如梦似魇,像用匕首尖端深刻印在他脑海和心上。他时常在梦中重逢每个时段的自己,似乎是身体机制已然形成的记忆,就是为了提醒他不能忘记。吴振听到他的回答不禁头皮发麻,他在心里为岑远笙的深思远虑竖起了大拇指。岑远笙这个年纪,能够做到如此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谨慎,着实异于常人。
“吴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几年了,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有什么就说吧。”
岑远笙手指夹着烟,转了转手上腕表,看一眼表盘上的指针,对着电话那端的吴振道。
吴振那边静音了几秒,嗫嚅开口:
“岑总,其实现在您在公司的情况已经很明朗,我担心您私下去见金先生会不会影响不好?要是让董事长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多虑。”
吴振的话的确是实情,他是在善意提醒岑远笙稳住就好。
岑逸锦死了,岑容州固然会老去,岑氏集团终究要换继承人的,岑远笙只要做好自己,这碗羹必定是他的。
吴振深知岑远笙的不易,虽然回了岑家,手中却是没有实权,就连股份都没有。
不过凭着岑远笙的努力,加上身份的原因,岑容州是会给他的,只是迟早和多少的事。
按理说,岑逸锦不在了,总裁位置空缺,岑远笙升上去的把握没有十成也有八成。
而且岑容州也说过,等岑远笙将收购案拿下后就会给他回报,这回报当然是总公司的实权。
但是岑远笙亦明白岑容州不会完全信任于自己,从他把张彦麒硬塞给自己,跟着一起去掺和收购案,这就是岑容州给自己的警告。
“岑总,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想您做决定前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
吴振见他没有做声又补充了一句。
“吴振,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决定不想再等了。”
岑远笙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风一吹瞬间消散。
脑子里自动循环孟今安说的那句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他的眉心不由拧成一团。
手指插进裤兜,触到腹部某处,有一丝微微痛感,是那个女人的尖牙留下的。
她当时蹲在身下不甘不愿,眼中带着嫌恶,最终却又不得不承受的模样令他既恨又爽。
岑远笙咳嗽一声,接着又说:“吴振,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我父亲的棋盘之上,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机会跟他一起博弈,如果再继续等待他先落子我再应付,那样我只会越打越累,因为那样永远处于被动,最终也许能存活,但也只能自保,这种活法我受够了。”
岑远笙说到最后那句时眸色骤寒,咬紧后槽牙,不自觉剁了一下右脚。
右腿膝盖里面的疼痛传至全身,令他脑袋更加清醒。
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清楚要怎么做。
电话那端的吴振十分认同岑远笙的话。
却又不免担忧:“岑总,可是董事长不是已经明确态度了吗?”
吴振的忠诚岑远笙不怀疑,但岑远笙深知自己的痛苦无人能感同身受。
岑远笙深吸一口烟,任凭烟雾熏着自己的眼,继续道:“吴振,围棋界里面先手要让后手半子这个道理是为什么?是因为后子要面对的很多横生枝节,现实中也一样,突发状况,人心叵测,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吴振闻言一阵沉默,老板就是老板,看问题的角度永远高于常人。
岑远笙将手中的烟吸完最后一口,随手丢在沥青路面,运动鞋底踩上去碾灭,抬脚继续往前走。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孟今安早上因为害怕蛇,对自己投怀送抱时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在洗手间里自己让她做的时候眼角溢出的泪,脚步便不由加快了些。
耳机里,吴振的声音在继续:“岑总您是觉得董事长并没有让你直接上位总裁的意思?是因为岑夫人那边的侄子……”
经过岑远笙的话语提点,吴振此时才恍然大悟地打开思维。
岑氏集团这样大一块肥肉,对它觊觎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呢?自己真是太过肤浅,看问题只看到了表面。
岑远笙淡淡笑道:“吴振,岂止如此。”
他从出生开始的躲躲藏藏,十几年的颠沛流离,父亲的狠心抛弃,母亲的病痛折磨,自己的腿疾,还有那场吞噬他母亲的大火……
这些点点滴滴,如梦似魇,像用匕首尖端深刻印在他脑海和心上。
他时常在梦中重逢每个时段的自己,似乎是身体机制已然形成的记忆,就是为了提醒他不能忘记。
吴振听到他的回答不禁头皮发麻,他在心里为岑远笙的深思远虑竖起了大拇指。
岑远笙这个年纪,能够做到如此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谨慎,着实异于常人。
吴振虽知道岑远笙的身份尴尬,但并不了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他私生子身份,但终究是岑家血脉。
岑容州对外公布他的身份不就是要将他纳为继承人了吗?
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如若换成别人应该早就欣喜若狂。
而岑远笙却从未当过真,他一直默默部署,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岑远笙的这种执着决绝令吴振打心底感叹,联想到他平常跟自己相处间从来都是谦虚谨慎,并不一味将自己当成下属工具人,心中更是为他的蛰伏隐忍感到佩服。
“岑总,我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
岑远笙知道点到为止的话吴振已经懂了,他说了一句谢谢一切照计划进行,便挂断了电话。
张雪茹给孟今安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到哪里了,还说他们已经在山顶等着,让她快点。
孟今安看一眼四周,除了蜿蜒山路就是树林,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地方,只说快到了。
张雪茹语气不悦问她是不是跟岑远笙在一起,孟今安说没有,说自己正跟彦麒表弟一起。
张雪茹嘟囔一句那贱种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回去就好,之后跟孟今安交代让她带着彦麒和雨欣快点上去找他们汇合。
孟今安不敢违背张雪茹的意思,连说好的,看看落在身后的二人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张彦麒带着孟今安和罗雨欣走的这条路曲折隐蔽,看起来是近路,实际上绕来绕去更远。
路面上虽说铺了一水泥沥青,可越往上走就越窄,且没有了水泥平地,都是些凹凸不平的卵石和泥块,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的着实费劲。
远远可见对面山腰水库位置正在挖掘开发。
孟今安知道那是岑容州的产业,准备用来建民宿度假村开发旅游业。
岑逸锦在世时就开始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