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叶云锦起来得很晚,醒来时,那瓷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生气。由着碧桃为她梳妆打扮完毕后,她便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戴着一对玉桃耳坠,斜斜倚靠在窗边的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上,一只手撑着脸,t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那绿油油的一片。今日她特意梳了一个双环髻,衣服和首饰选的都是最简单的款式,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今日她不想当皇后了,她只想做她自己,不必强行去戴那些不喜欢的凤簪,也不必强行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
同样的,王少师府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他指挥着下人迅速把东西装到马车上,安排妻子和一对九岁的儿女离开。
“快别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命都快没有了,还有闲心思搬那些玩意。”
“可这是平日的换洗衣服,青州老宅里哪里来的这些?”
“好了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快点儿把这些银票拿好,需要什么就去拿着银票置办,先搬过去避一避,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万一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们好歹也有时间筹谋,快走吧快走吧。”
王少师焦急地劝着妻子坐马车。
他的妻子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买通太医,怎么就去了天牢?还有,你这是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天塌了总得有人顶着,要是一家人都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了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这个事情消息不是很多,但肯定不是买通太医那么简单,你是不知道,昨天夜里在紫宸殿外,太医院大大小小的太医,全被杀了个干净,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不管怎么样,让我们老王家留个后,烦请夫人照顾好两个孩子。”
王少师总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没个好语气,如今就算是分别,可也是这般模样。
“哭什么哭,快别哭了,两个孩子以后还要靠你呢。你放心,我这人脑瓜子好使,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拖累你们的,好好活着啊,活久一点,把我那份也顺便活了。”
他将红着眼的妻子推上了马车,催着车夫立刻赶着马车走了。
等到妻子和孩子们马车都走远了,王少师才抹了一把泪,一个人坐到空荡荡的屋子里。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太子到底是犯什么事了?
买通太医肯定不会被打入天牢的,而且宫里面的人说那些太医死的时候,陛下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人杀了。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能引得陛下大怒呢?
就算是弑父,他觉得依照陛下的脾气和对太子的重用程度,只要陛下没死,那太子也不会有事。
这可是陛下最看重的太子,而且已经将大楚一半多的权力都交到太子手上。
怎么就会被打入天牢了呢?
莫不是他在皇室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上拉屎撒尿了?
唉。
天牢那个地方,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的道理。
太子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永无出头之日了。
他王瑾瑜跟着太子混了这么多年,太子要是出了事,他到时候绝对逃不掉的。
按照圣旨的意思,是现在把太子打入天牢,然后开始查清他过往的所有罪行,最后定罪,处死。
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太子的罪证。
陛下处死太子,仅仅是因为想要让太子死,罪证是可以慢慢找的。
今日东宫已经封了,要不了两日他这个小宅子也会被封了,肯定是要审问传话的。
太子一向都是光明磊落,没有什么罪证。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子之前为了处理事情,所以干了一些道德层面说得过去的事情,但法律层面说不过去,怕是也要被拿出来当罪证了。
“唉——”
王瑾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实在是钦慕太子的才华,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看着太子死去。
可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
当日,户部尚书为太子去皇宫求情。
人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户部尚书元礼,那可是三朝老臣,身上可是有先帝给的丹书铁券的,但还是横着出来了。
这一回,众人是真的怕了。
三朝元老去了,直接就给横着出来了。
没人敢再去求情了。
太子,已经没救了。
他现在跟个死人无二。
众人都猜测着原因,可却没有一个人猜测到,太子是因为与自己的父皇争夺嫡母,而被打入的天牢。
他们不敢往这个方向猜,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平日里那些亲近太子的大臣,也在一日之内,立刻与太子划清界限和关系。
他们一边感慨着一代明君的陨落,一边又不敢为太子求情。
“可悲啊,可叹。”
“太子才华横溢,文韬武略,若是能够登上皇位,必能保我大楚千年兴旺啊!”
“自古英才多短命,王勃李贺霍去病啊。”
“太子的忌日,老臣定去拜访。”
“帝王之怒,非常人所能承受,太子殿下,若有来世,再为君臣。”
太子没有活路了。
就算是已经将大半的权力握在手中,只要不在那皇位之上,还不是任人拿捏,说收回就收回。
他这一次,算是彻底无路可走了。
——
凤仪宫内。
叶云锦起来得很晚,醒来时,那瓷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生气。
由着碧桃为她梳妆打扮完毕后,她便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戴着一对玉桃耳坠,斜斜倚靠在窗边的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上,一只手撑着脸,t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那绿油油的一片。
今日她特意梳了一个双环髻,衣服和首饰选的都是最简单的款式,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今日她不想当皇后了,她只想做她自己,不必强行去戴那些不喜欢的凤簪,也不必强行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
她就想舒舒服服地这样任性一回,否则,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皇帝被自己的儿子绿了,这可是奇耻大辱,没有哪个皇帝能够接受的。
等待她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她想要舒舒服服的上路。
体面一些。
他到底是帝王,不会为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就将江山社稷抛在一边。
昨日那些话,不过是哄着她说的而已。
她听了,心里确实好受了很多,并很快入睡。
能有那番话,她已经是知足。
上午的阳光很好,洒在院子里,照得一切都暖洋洋的。
“你听说了吗?太子被打入天牢了?”
“你听谁说的?”
“我今日采买的时候,出了宫,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且说,太子……”
她屏住呼吸,细细听着。
两个正在浇花的小宫女,越说声音越低,叶云锦是彻彻底底听不到了。
可她心里还是焦急,想要迫切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就被关入天牢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可是天牢,进去了就有去无回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