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镇北王是当今圣上,自他回京夺位登基,北疆就由他舅舅薛况镇守直至三年前逝世。他四岁去了北疆,舅舅对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应是得到过吩咐也或许是因为他娘薛凝。上一辈的恩怨他一直在查,圣上沈宴和先太子沈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了薛家女反目成仇。薛家本是钟鸣鼎食的勋贵,儿郎多镇守边疆,女眷也在京城素有美名,而今物是人非。薛况和虞怀远都是当年两位皇子的伴读,现如今两人都已离世。当年死了很多人,掩埋了许多真相,但这件事众人皆是心照不宣缄口不言。
因着是不同寻常的雨夜,今日在外当值的是青雀。
他看到王爷冲出了小院,直奔藏马处的树林里,心里暗道大事不妙。
等他赶到存放马匹的地方时,隔着雨幕正好看到王爷驾马离去的背影,他急忙扯过马追了上去。
雨势很大,不过片刻,身上的衣衫已尽数湿透,寒风刺骨,似带来阵阵刺痛感。
沈让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楚,麻木不仁的躯壳似活了过来,窒闷的胸腔似也被这冷风驱散了不少。
他驾马来到了京城外一处占地极广的山庄。
不同于虞妙蓁的小院,这里峰峦叠翠,隐于半山腰,构造十分别致。
这个山庄是他掌权后自已择地建造的,本十分隐蔽,但在今年初,还是被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发现了。
沈让只觉得可笑,用极端的方式鞭策教导后发现他的反骨与日俱增, 不仅不矫正反而换了方法。
养狼一样,厮杀围捕,逼他反击,他不喜欢受他人摆布,不喜欢做他人掌中棋子。
奈何,总有那些蠢货愚不可及,上蹿下跳的找死惹人厌烦。
沈让从侧门进入山庄,直接去了前院。
身后的青雀拿着一把伞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看到眼前的地方,屏息敛气的垂下头。
室内走出来一个高大身着黑衣的男人,上前行礼。
“夜鹰见过王爷。”
沈让没有说话,夜鹰便直接去了东侧的一堵墙外,上前打开机括。
随着一声巨石摩擦的声音,有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台阶,顺着微弱的亮光看去,是一间暗牢。
沿着台阶往下走去,鼻尖的血腥之气浓郁的令人作呕。
到了地底,视线所及之处犹如十八层地狱。
各种可怖的刑具,几个受刑的人挂在墙上生死不明,墙角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沈让这种面若冠玉干净透彻如玉君子的人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十分违和。
如此血腥诡异之地,他视若无睹的往暗牢最里面走去,走到一个人面前站定。
此时的他,一双眼睛里冰冷暗沉,扫了一眼周围,语调不疾不徐。
“本王放你回去是何用意你应该明白,是你太忠心还是你的主子太愚蠢。”
“为什么总是来招惹本王,真的很令人厌烦。”
这一个月,小院看似安静宁和,实则不间断的来过不少人在附近的村庄窥探。
为免牵连到虞妙蓁,他没有大肆清剿,免得沈诚如狗嗅到肉般的扑上来找死。
眼前的人是安王身边数一数二的暗卫,但再如何能耐,也耐不住有个脑子蠢笨的主子。
此人一个月前对他行刺,他虽跌落山底,但他的人却没有折损,不仅如此还将行刺之人拿下。
他准备留居小院时便手下留情没有将之绞杀,也让之带过话给沈诚。
结果昨日此人竟查到了他的踪迹。
“你叫寒峰,你当日活着回去应是受过责罚,本王今日还让你回去,但你要带一件东西。”
寒峰昨日逃跑时受了重伤,死了众多手下消息也没有传出去。
一想到主子深以为镇北王回了北疆,他心生未知的恐惧。
“你杀了我吧。”
沈让提剑就将寒峰身边几人的脑袋砍了下来,面色无波的看了眼剑尖的血,缓缓开口。
“也是,那么麻烦做什么,想送什么东西,本王不缺人手去送。”
话音刚落,剑身的银光闪现,寒峰的脑袋扬起后重重的抛下,头颅滚到沈让的脚边。
他瞥了一眼脚下,剑尖缓缓插入尸首分离的脖颈处,将剑提起,剑身上插着一颗脑袋。
沈让将之递给身后的青雀,淡淡吩咐:“直接这样送过去。”
青雀对于王爷如此喜怒无常的思绪变化没有任何惊讶。
他恭敬上前接过剑柄处,举着那颗脑袋就去办事。
沈让扫了一眼周围乱七八糟的人,边走边说:“死了的人清理干净,给沈诚一天送一颗新鲜的脑袋。”
“人不够了就去沈诚那里抓,既然有那么多的人不怕死,何不成全。”
夜鹰垂头恭敬应声:“是,属下领命。”
随即低声询问:“王爷可有不适?属下早已安排好热水,还请王爷沐浴过后,早些歇息,免得受寒。”
沈让衣衫湿透,浑身冰冷。
本就不自然的脸色此时更是有种病态的惨白,映衬着有些靡丽的唇色,整个人透着诡谲。
听到夜鹰的话,他没有回应,只缓步踏入前院书房,站在寂静黑暗的房间内脱下沾了血的外衣。
随后便去点了灯,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湿气,便去了书案后看折子。
他离开北疆已经一个多月了,守着军营的虽是他的亲信,但大小事务都会呈上,尽管他很少翻阅。
上一个镇北王是当今圣上,自他回京夺位登基,北疆就由他舅舅薛况镇守直至三年前逝世。
他四岁去了北疆,舅舅对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应是得到过吩咐也或许是因为他娘薛凝。
上一辈的恩怨他一直在查,圣上沈宴和先太子沈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了薛家女反目成仇。
薛家本是钟鸣鼎食的勋贵,儿郎多镇守边疆,女眷也在京城素有美名,而今物是人非。
薛况和虞怀远都是当年两位皇子的伴读,现如今两人都已离世。
当年死了很多人,掩埋了许多真相,但这件事众人皆是心照不宣缄口不言。
沈让真的不想查,也不想管北疆的战事,更不想要京城的皇位。
他了解自已,一旦登上帝位,他的阴暗性情定会暴露。
一个骨子里肆意妄为,性情里乖戾扭曲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明君。
从心所欲肆意放纵,对他来说理所必然。
所以,他的一切麻烦都是因为身上流淌的血脉。
沈让想到血脉,油灯散发的暖光映照在他厌倦苍白的面容上,丝毫没有给他带来暖意。
这一夜,山庄前院的书房烛灯燃至天光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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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因着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整座小院都被潮气笼罩,给人带来说不出的闷意。
虞妙蓁看到外面天气阴云密布,她莫名觉得心里不安宁。
看了一眼时辰,如果以往她偷懒不去练鞭子,那男人早就让人来催她。
今日已经过了时辰,他怎么没来。
虞妙蓁想了片刻,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便起身往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