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招来大太监,段澈问:“何时了?”“回皇上,已是寅时。”“寅时了……”段澈喃喃道。还有两三个时辰天才会亮。可他现在就想去见温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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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段澈再未来过青容殿。
温絮派出去个宫女,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大理寺卿已经得知了两个女儿都平安归来的消息。
这样温絮便放了心。
凤仪殿。
“嘭!”“咔嚓!”
一个半尺高的青瓷花瓶被从殿中扔在院子里,一落地便碎成千百片。
殿内四五个宫女齐齐下跪,吓得连话都说不清:“皇后娘娘……请息怒啊……”
秋络瑶摔了一个还嫌不够,拿起第二个又要丢到院内。
“为什么阿行不来见我?为什么!”秋络瑶一扬手,像是能将心中怒火一并摔碎。
回宫整整半月,段澈未曾踏足凤仪殿一次。
她几次派人去请,次次都回,皇上有要务在身,没空来见。
可分明去了一次青容殿,见了温絮。
想起温絮,秋络瑶心中满是恐惧和恨意。
恨的是温絮已经与父母相认,一个走失了十二年的女儿,自然是要比她更惹人怜爱些。
惧的是正如自己当初害怕那样,段澈已然爱上温絮。
家世、父母、甚至段澈,秋络瑶深觉自己什么也抓不住,空有着皇后的头衔。
可没有皇帝的宠爱,就算她是皇后,宫女太监们也不渐渐不把她当回事儿。
人人都道,皇上有个心爱的女人住在青容殿,而当今皇后不过是个替身。
后宫不就是如此,皇帝的宠爱就是一切,谁得了宠爱,谁飞黄腾达,下人们就讨好谁。
宫中风言风语,都在猜测皇上什么时候册封青容殿的那位为妃,或者……
温絮从不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怎么代替秋络瑶穿上大婚礼服,又是如何替秋络瑶受了一箭的。
住在青容殿?
她分明是被段澈囚禁在青容殿。
段澈不打不罚,知道她想要自由,便不给她自由,这比打罚更让温絮郁闷。
他要看她郁闷,看她生气,她偏不如意,不遂了段澈的心愿。
一日三餐,她顿顿都要吃好的,御膳房不敢怠慢,对温絮有求必应。
空闲了她便念书,从《诗经》到《兵法》,卷卷都看。
念累了就在院内舞刀弄剑,虽然暗卫不做了,但一日不练,她身上就有如千斤重一般沉重。
议事殿。
段澈半月来并不好过。
不仅是朝事繁忙,更多是心中烦乱。
饶是他不想承认,他还是明白,自己对温絮的感情不同从前。
从温絮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心痛不同寻常。
不是难过失去了得力的属下,也不是可惜这样一把好刀被折断。
是真真切切的悔意,悔当初一碗噬心毒药,悔自己不曾看透她心,悔那日她跪伏自己脚下,却未曾关心只言片语。
段澈习惯了温絮呆在自己身边,那一碗噬心,不过是帝王害怕她离开自己所用的卑劣手段罢了。
这夜,玄黑深不见边。
望着天上一轮弯弯残月,这个杀了十五个胞兄胞弟的无情帝王,终于明了自己埋藏心底的情意。
爱,就会让人害怕,就会让人恐惧。
他对她若无半分男女之情,也不会在知晓她死讯之后全身无力,一颗心像海上浮萍,起起伏伏没有归处。
又有何人知道,那日见她拔簪刺杀,他一眼认出是她,心便被高高悬挂,生怕她稍稍失误,就这样丢命。
起死回生,失而复得,这是世间难见美事。
挥手招来大太监,段澈问:“何时了?”
“回皇上,已是寅时。”
“寅时了……”段澈喃喃道。
还有两三个时辰天才会亮。
可他现在就想去见温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