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烟!”董战歌将脸埋进她脖颈间,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别闹了好不好?让我再抱你一会儿!”郁如烟无力垂下胳膊,她任由董战歌抱着自己,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谁都没有再说话。下楼的时候,郁如烟已经恢复了正常。连续多日未见的董安澜也在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战歌,白天你陪着如烟上趟百货大楼,给她买点衣服首饰,好好陪她玩一玩!”董战歌脖颈上还有几道咬痕。他笑了笑说道:“我都把存折上交给她了,我哪里还有钱买衣服?钱在如烟手里,她喜欢什么自己买就行。”
可董战歌没有回应郁如烟的主动。
他扯过被单裹在郁如烟身上,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没有半点旖旎与暧昧。
“为什么?”
郁如烟哽咽问为什么,可她心里却知道是为什么。
不外乎就是董战歌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耽搁她的人生。
果不其然,董战歌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烟,若是我回不来,你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他抬手摸了摸郁如烟脸上的泪痕,说道:“虽说是二婚,但完璧之身总是好一些,男人都是占有欲强的动物,都在乎这些。”
“混账!你这个混账!”
郁如烟心中满是愤怒与疼痛。
她嘶吼着,想要从董战歌怀中挣脱出来,可他抱得那么紧,任由她如何打骂与撕咬,他都没有松手。
“如烟!如烟!”
董战歌将脸埋进她脖颈间,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
“别闹了好不好?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郁如烟无力垂下胳膊,她任由董战歌抱着自己,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谁都没有再说话。
下楼的时候,郁如烟已经恢复了正常。
连续多日未见的董安澜也在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战歌,白天你陪着如烟上趟百货大楼,给她买点衣服首饰,好好陪她玩一玩!”
董战歌脖颈上还有几道咬痕。
他笑了笑说道:“我都把存折上交给她了,我哪里还有钱买衣服?钱在如烟手里,她喜欢什么自己买就行。”
顿了顿,他说道:“我和徐德胜他们聚一聚!”
郁如烟本以为董战歌与战友们聚会的地方是餐厅,结果谁承想他们一路进了烈士陵园。
除了董战歌之外,还有其他四个战友。
这四人中,郁如烟只认识徐德胜与张卫国。
“秃头叫吴扬威,刀疤脸叫李耀祖,我们都是大院子弟,一起偷过菜,一起挨过揍,也算是同甘共苦过!”
董战歌揽着郁如烟的腰,看到几个战友不怀好意的笑。
“笑笑笑,笑个屁啊!张卫国你是抽风了吗?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只见张卫国凑过来,指着董战歌脖颈上的咬痕。
“这战况够激烈的啊,难怪你来得晚!”
董战歌也不否认,只是将郁如烟抱紧了些,一脸得意说道:“没办法,我老婆太漂亮了,根本就抗拒不了!”
这话一说出口,几人一阵起哄。
郁如烟却笑不出来。
从踏进烈士陵园这一刻起,她的心就盈满了悲伤,那一座座坟茔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军队般一字排开。
墓碑上镌刻着陌生的名字,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不知道是谁的丈夫,不知道是谁的父亲。
她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会把聚会的地点选在这里,可她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极有可能会葬在这里。
与他们的战友一起,永远长眠……
“原本该叫上郁长风的,但这毕竟是咱们大院六君子的聚会,他在就有点多余了!”
徐德胜从包里掏出两瓶酒和几样卤味,摆在一个墓碑前。
墓碑的主人叫“钟抗战”,生于1965年,牺牲于1985年。
掐指一算,钟抗战不过才活了二十年的光阴而已……
搁在现代社会,二十岁还是刚踏入大学的年轻孩子啊!还靠着父母养活,还在图书馆里学习,还追求着心爱的女孩……
可这个年代里二十岁的青年,扛枪奔赴战场,在枪林弹雨中为祖国的明天抛头颅洒热血!
“我们六个是一起长大参军的,就属钟抗战这小子能力突出!”
董战歌拉着郁如烟和自己一起坐在地上,递给她一个鸡腿,这才指着墓碑介绍。
只见徐德胜喝了一杯酒,撇嘴说道:“可不,也属他死得快,这小子就是好胜心强,干啥都得当第一!”
对于战友的死,他们似乎已经看得很淡薄了。
言语间没有太多的悲伤,更多像是在开着玩笑。
“先说好啊,回头你们不许和我抢位置,我看中抗战右边这房子了,阳光充足,暖和!”
秃头吴扬威走马圈地般,用一杯酒将那块空地圈了起来。
“陵园里的战友们给我作证啊,这地方往后就属于我,你们得帮哥们儿照顾好家,别回头我打完仗回来,老巢被人端了!”
李耀祖笑骂吴扬威不要脸。
“以前就属你和抗战爱打架,现在你又赖在钟抗战边上,你没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只听吴扬威撇嘴说道:“他有啥不愿意的?一个人躺着多无聊,老子回头陪他打打架。”
……
郁如烟吃不下手里的鸡腿。
她如噎在喉,眼泪好几次都险些落下。
即使她是个傻子,此时也该猜到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ʟ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他们早已做好了与钟抗战在烈士陵园里团聚的思想准备!
想到这里,她不禁扭头看着身边的董战歌。
他嘴角带着舒展的笑,看着几个战友笑闹,没有半点畏惧与恐慌。
郁如烟不禁握紧了董战歌的手。
“我把我姑姑的相机偷出来了,来,嫂子,给我们六君子拍个照呗!”
李卫国从包里掏出个相机塞进郁如烟手中。
“咱们从前总念叨着要拍张合影,结果直到抗战这小子牺牲,都没机会拍一张,现在得抓住机会咯!”
站在钟抗战的墓碑边上,五个人笑得肆意飞扬。
随着相机咔嚓一声,留下了这弥足珍贵的一幕。
几个人又重新坐回到墓碑前喝酒聊天,郁如烟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钟抗战的墓碑细细擦拭了一遍。
墓碑很干净,显然是有人时常打理,甚至周围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身后传来董战歌爽朗的笑声,可郁如烟却不敢回头看。
她装作擦拭墓碑,眼泪却已经扑簌簌落下,一滴滴落在墓碑上,很快渗进了泥土里。
钟抗战,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求求你救救董战歌好不好?
清风自山岗拂过,吹乱了郁如烟的发。
她抬头时,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人影,像是冲着她微笑打招呼。
郁如烟的心猛然一跳,忙不迭起身,却正好看到郁长风抱着一捧白菊从台阶上信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