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凄然地笑着:“所以,你为了你所谓的大义,骗我舅舅去替你行刺,是吗?”“骗?”萧浮生失笑地看着我,“沈归荑,在你心目中,你舅舅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只会被人骗去为大义献身的傻子吗?”“那凭什么是他!”我嘶吼着,“你那么多手下,该个个都如你一般大义,就没有人愿意去替你送死吗?为何偏偏是我舅舅!”“为什么不能是你舅舅?”萧浮生也冲着我吼了起来,“为什么别人去得,你舅舅就去不得?你沈归荑的命,他陈舒的命,就比别人的命更值钱吗?”
听到这话,我彻底绝望了。
我凄然地笑着:“所以,你为了你所谓的大义,骗我舅舅去替你行刺,是吗?”
“骗?”萧浮生失笑地看着我,“沈归荑,在你心目中,你舅舅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只会被人骗去为大义献身的傻子吗?”
“那凭什么是他!”我嘶吼着,“你那么多手下,该个个都如你一般大义,就没有人愿意去替你送死吗?为何偏偏是我舅舅!”
“为什么不能是你舅舅?”萧浮生也冲着我吼了起来,“为什么别人去得,你舅舅就去不得?你沈归荑的命,他陈舒的命,就比别人的命更值钱吗?”
我被他问得怔了一怔,我没料到,他会这么想我……我分明只是,还没来得及见舅舅一面,他告诉我舅舅的存在,转眼却又告诉我,舅舅要不在了……
我怔过之后,心底又涌上无限的悲凉:“是,萧浮生,你大义,而我,就是个小人。我不懂什么大义公平,我只知道我娘死了,我爹和嫡母弃我如敝履,王府众人恨不得我死。是你告诉我,我还有一个舅舅……萧浮生,你既然决定了要他死,为何要告诉我呢?”
“哦对……”我自嘲地笑笑,“是为了让我离不开你,为了让我替你守住那些秘密……”
说到最后,我已泣不成声。
被世子妃和长姐设计的委屈,知道舅舅不在了的悲痛,一时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萧浮生还在告诉我,舅舅是为大义献身,我该理解。
萧浮生想得到天下考生的公平,想得到还朝堂一片清明,独独想不到我的感受,也对……他对我恨之入骨,单单床帏中那点情分,怎值得他为我考虑?
我心神俱损,他也伤得不轻,这场争论终究是以默默无言收了尾。
夜里,萧浮生不声不响地,又出了王府。
他去了凝月那一趟,回来时便对我态度好了许多,颇有些惶恐地问我:“你……你没事吧?凝月说……”
“够了!”我打断他,“你让我舅舅对曾卓下手,就没想到过,我长姐会对我下手?”
“我想到过,”萧浮生道,“所以我让凝月护着你,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我再次打断他,“咱们那位好大嫂,也帮着我长姐对付我。”
萧浮生的脸色沉了下来,良久,他才坐在一旁,沉声道:“她若亲自对你下手,便是王府欠了侍郎府的情。可若你长姐害了你,那就是侍郎府欠了王府的。”
我冷笑一声:“算得真好,咱们这大嫂,不愧出身名门世家。”
萧浮生道:“她与大哥青梅竹马,否则……本应该入宫的。”
我明白萧浮生的意思,往往要进宫的名门之女,自小便是照着宫里规矩教的,这规矩要教,争斗的那些戏码自然也要教。
我这大嫂,便是学了一手好本事,便是我那从小跟着嫡母欺负我的长姐,也望尘莫及。
想到这儿,我又冷笑:“你早知大嫂性子,却没想过她会对付我?萧浮生,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你在计划时,从来都没有为我考虑过,对吗?”
见他要开口辩驳,我又道:“你莫要说安排了凝月护我,假若凝月晚了一步呢?假若我长姐寻得个铜墙铁壁,凝月也救不了我呢?”
我知道,萧浮生不会轻易放我离去,或许相处久了,对我有了那么一丝微弱的情意。更多的,是我若走,他势必要处理侍郎府和王府之间的关系。
我虽不知萧浮生在盘算些什么,但也能想到,他所盘算之事,牵扯到的势力盘根错节,一子落错,满盘都要重来。
我只能试着求他:“你让我见见我舅舅,好不好?”
萧浮生眉头一拧:“你疯了,他现在是死刑犯!”
“可我至今还没见过他……”我拉着萧浮生的衣袖,“以往之事,我都不提了,我只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我求求你了……”
萧浮生低头看着我,沉吟片刻,忽然又俯下身来,道:“好,我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我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有条件,松了手道:“你想让我怎么样?”
萧浮生伸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准离开我。”
呵!我早知逃不开,本就做好了困死在他身边的准备。
“好,”我轻轻闭上眼,“我答应你,绝不离开。”
半晌,一个冰冷的吻贴了上来,我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他狠狠箍住了下巴。
舅舅刺杀礼部尚书之子一事,大理寺很快有了判决。
朝堂各官员插手春闱一事被翻出来后,大理寺自然而然地给舅舅安了个“心中不平,刺杀考官”的理由,将他的行刑之日定在了三日后。
按律,刺杀朝廷命官本该株连,但舅舅尚未成亲,旁人也不知他与我的关系,一番调查后,也只能判了他一人。
行刑那日,萧浮生给我乔装打扮成他的侍卫,跟着他一同进了法场。
舅舅已经被押上了刑场,他这几日不知受了多少刑罚,全身上下都是血,人也站不住,完全是由衙役拖到刑场上的。
可尽管他衣衫破碎、头发凌乱满脸血污,我也一眼看出,他和阿娘生得极像,尤其是那双眼睛,都那么黑、那么清澈。
衙役将他扔在了刑场上,他也跪不住,只能趴在上面,又不停地咳嗽着,时不时呕出一口污血。
我就这么瞧着,心里已如万蚁噬咬,只有使劲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保持冷静,”萧浮生在我耳边道,“否则你不只害了他,还会害更多人。”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要冷静,他这般刻意提醒,倒像是怕我把他卖了似的。
萧浮生最初跟我说,我还有个舅舅时,我无数次幻想过,与他院前对饮,聊一聊阿娘的往事,问问他是如何一路走来,找到我的……
可如今,我却只能这么远远地望着他,连话都说不上一句,甚至也不敢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舅舅会不会也很遗憾,费劲周折寻到了我,却连话都没跟我说上一句……
我虽忍住没有出声,眼眶子的泪水却一直打着转儿,我不忍去看他那副烂泥般趴在刑场上的样子,可又怕再不看,便来不及了。
午时三刻,顷刻间便到。
“时辰到,行刑!”主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便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我不敢再看,紧紧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