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咦”了一声。疾步下来翻看江燃的答题纸,一看不得了,好家伙,真的只做了最简单最直观的题目,有难度的大题连个【解】都懒得写。一组试卷再难,总有基础分,拿到了就能及格。他的思路不能说很对,只能说大道至简,学渣也有春天。老周笑两声,阴沉了两节课的阎王脸终于放晴,扯过江燃其他试卷看起来,语数外加上理综,全部压线过。江燃趴在课桌,正对老周阴阳怪气的笑脸,眸光却穿过半个教室瞟向白栀,淡淡的,懒洋洋的,还有点掩不住的少年得意。
究竟什么人才能在满教室的灵堂氛围中睡着?
他一点都不在乎能不能跟她当同桌吗?
白栀的心凉了半截。
女孩掐了掐手臂,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老周写板书的速度飞快,她也抄得头皮冒烟,两节课结束,笔芯都写光了,后半页纸还是用铅笔抄的。
下课铃响起,老周却并没有喊下课。
他背手沉思片刻,转过头来,手臂一抬,指着最后一排睡得昏天暗地的江燃,江大少爷。
“江燃。”
“……”
“你起来!”
“……”
老周提高声音,“没听到是不是,臭小子!”
江燃臭着张脸站起来。
老周没好气道:“校服掉地上了,不要我叫人帮你扔了。”
江燃懒洋洋弯腰捡起,像只不戳不动的懒惰青蛙,拍也不拍,随意扔到一旁,跟今天发的各式各样的卷纸混在一起。
老周问道:“你理综怎么及格的?”
全班唯二的及格分,一个是后来检查试卷发现算错分的白栀,一个就是不多不少刚刚180的江燃江大祖宗。
老周百思不得其解,还专门去问了当天考场的监考老师,确定江燃按之前的成绩排在最后一个考场,整个教室都是不相上下的学渣,想抄都只能抄个几十分,及格只能靠自己。
江燃沉吟片刻,桃花眼难得认真,“把会做的做了呗。”
全班鸦雀无声。
这么拽?
还有没有学渣的样子!
其实仔细想想,不难发现其中原因。
学霸尽善其美,恨不得写完一题检查两遍,遇到乍看会但其实不会的题目很容易陷入思考,然后时间就在思考中浪费了。
江燃会做的题目有限,扫一眼就知道哪些能做。
他是要及格又不是要考年级第一拿奖学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又不是有病。
老周“咦”了一声。
疾步下来翻看江燃的答题纸,一看不得了,好家伙,真的只做了最简单最直观的题目,有难度的大题连个【解】都懒得写。
一组试卷再难,总有基础分,拿到了就能及格。
他的思路不能说很对,只能说大道至简,学渣也有春天。
老周笑两声,阴沉了两节课的阎王脸终于放晴,扯过江燃其他试卷看起来,语数外加上理综,全部压线过。
江燃趴在课桌,正对老周阴阳怪气的笑脸,眸光却穿过半个教室瞟向白栀,淡淡的,懒洋洋的,还有点掩不住的少年得意。
绷了一整天的白栀骤然松快,咬牙瞪他。
江燃勾起嘴角,笑得潋滟芳华,埋了埋脑袋,又收敛笑容抬起头,漫不经心看她。
老周一挪屁股,挡在两人中间。
“早点想通好好学,年级第一何至于让给(1)班的……笑什么笑,臭小子。”老周把他又拎起来,押解犯人似的赶到白栀旁边,“单人课桌到勤学楼一楼的办公室领,行了,下课。”
欧阳月喊道:“起立。”
众人稀稀拉拉站起来,拖长声音喊道:“老师再见——”
老周前脚出去。
后脚就有人冲着两人吹口哨。
江燃斜一眼,吹口哨的立马溜了。
季浩然拿着饭盒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站在一米开外问道:“白栀,去食堂打饭吗?”
白栀摇头。
“今天没带饭盒。”
“有一次性饭盒。”
白栀又摇头,“算了,你去吧,我到校外买饭。”
季浩然欲言又止,旁边的人扯住他衣服往外拉,“算了算了,走吧,有什么意思呢?”
两个人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何必去跟江燃争,反正白栀迟早会哭鼻子,以前也不是没人试过。太子爷身边的一定是太子妃吗?洗脚婢什么下场用得着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一个个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江燃去搬课桌。
白栀默背课文等他。
两人绕道从教学楼后面的小路走,出了校门,白栀去路边买炒粉,江燃坐在河埂抽烟。
秋冬,水草黄了,河底的瓦砾碎石格外清晰,什么颜色都有呢,玻璃还会反光,一闪一闪,挺漂亮的。拇指长的瘦条鱼围着一块馒头进食,不远处铁桥传来劣质的扩音喇叭声。
卖烤饼——
一块钱两个——
白栀捧着一次性饭盒坐下,江燃呼出口烟,“就吃这个?”
“这个好吃。”
“好吃个屁。”江燃把钱包扔给她,“买点人吃的。”
棕色皮质钱包鼓囊囊的,露出厚厚一沓磨损的钞票边角,都是红色大钞。
白栀捡起来放到他手边,“这个真的好吃。”
江燃笑了声。
也不知道是笑白栀还是笑自己。
他有时候总会像风和雾,风是捉不到的,雾是看不透的。
他是若隐若现,清透迷离的水晶球。
白栀坐下,吃得很香,没敢喂他,因为里面有剁碎的小米椒。学校最狠的人却不敢吃小米辣椒,平时还喜欢喝奶茶吃面包啯软糖,说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白栀吃完,将垃圾扔到桥头的大垃圾桶。
江燃接了个电话,吵了两句。
白栀问道:“晚自习上吗?”
“不了。”江燃站起身,拍拍裤子,“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不用。”
白栀下意识回绝。
江燃伸指戳她脸,勾唇笑得很坏,“可你脸上明明写着要,到底要不要我,嗯,白栀?”
白栀一颤。
江燃走了,留下一句“晚上等我”。
整个晚自习白栀身旁崭新的单人座位都是空的,老周过来巡查,站着看了十来秒,也没问白栀怎么回事,人上哪去了。
江燃的脾气,要做什么谁都没法指挥。
“白白长了个好脑子……”
老周背手离开。
学习是有天赋的,不是什么人恶补一通都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及格。
江燃聪明得过分。
可是聪明不用在正道,谁有办法?
老天爷就是这么缺德,让最不需要学习的人拥有学习的天赋,让最需要学习改变命运的人脑子里塞石头,怎么学怎么笨。
放课铃响了。
白栀收好课本,背包出去。
江燃发信息说在桥头,白栀怕待会儿人挤,步子迈得特别快,闷头闷脑跑出去,迎面撞到了人。
旁边的人在笑:“哟,你走路不长眼吗?还是投怀送抱啊?”
“抱歉,不好意思,让一让,我赶时间。”
白栀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猫起身子请他们让路。
被她撞到的男生故意挡住,“你是(3)班的白栀。”
白栀抬头,犹疑片刻问道:“……陈舟?”
陈辰眉头轻皱,耐着性子说道:“陈舟是我堂哥,我是陈辰,(1)班的,星辰的辰。”
“不好意思哦,借过。”
白栀依旧无动于衷,拨开陈辰钻进了人流。
胡旭阳差点笑死,“你以为你很出名吗,人家都不认识你哈哈哈哈……不行,我得给陈舟也说说,不能笑死我一个人。”
陈辰抢过手机,“怎么什么都跟陈舟说,你是他养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