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黑夜来袭。陆瓒又在御书房批了会儿奏折,看着外头漆黑一片,忽地搁了笔起身道:“朕有了乏了,去御花园走走吧。”又交代王忠,“不许任何人透露朕今夜的行踪。”王忠一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连忙应下:“皇上放心,奴才明白。”陆瓒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从御膳房出来,一路往御花园走去。他走得都是极为隐蔽的小路。又有侍卫暗中清理,是以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没多久,就到了御花园。
袖青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倒是听话,立即就在那张从来没用过的书案上摆好了她要的东西。
“娘娘,您是要写什么啊?”她问道。
“圣上不是罚了本宫抄写《宫规》和《女戒》吗?还得抄十遍,本宫若是再不赶紧努力,等禁足结束了还没抄完,怕是又要受罚。”
敬姝说着,打开之前王忠送过来的《宫规》册子,提起笔,准备写。
然而,蘸好了墨汁,她却忽然有些为难了。
她,不会写毛笔字啊。
而且古代写得还都是笔画十分复杂的繁体字,难中难。
不过敬姝还是硬着头皮,照着《宫规》开始抄写起来。
待第一个字磨磨蹭蹭地写出来,一旁的袖青看了,那脸色首先就变了:“娘娘,您的字,怎么、怎么变得这么……”
“辣眼睛对吧?”敬姝都不用她说完,自己也明白。
或许是这个人已经丢了,敬姝反而没有刚提笔时的包袱,后面简直下笔如有神,哐哐乱划一般地飞快写满了一张纸。
她这刻苦劲儿一上来,竟是连午睡都没睡,愣是写了一整天。
待到了黄昏时,桌上已经摆放了厚厚一沓她抄写的《宫规》。
敬姝满意地看着一张张自己辛辛苦苦写下来的狗爬字,保准能刺得陆瓒眼睛痛。
又想了想,她撇了撇柔软娇艳的小嘴,最终又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首令人牙酸的情诗。
“叫陈笑进来。”
不一会儿,陈笑就来了。
“娘娘有什么吩咐?”他恭敬地问道。
“把这些拿到御书房去,给圣上,就说是本宫这两日抄写的《宫规》,请他检查一下。”
敬姝纤纤玉手,指了指桌上那一沓辣眼睛的白纸黑字,末了,又将那首情诗特别拿出来,“跟王忠说,这一页必须得看。”
陈笑看了一眼。
他读过书,识的字,自然晓得自家娘娘这字写的实在是……
不过娘娘这么做定然是为了争宠,陈笑立即抱起这沓厚厚的《宫规》,抬脚往御书房去了。
敬姝被禁足,但倚翠宫的宫人却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陈笑到了御书房,就将那些东西交给了王忠。
当然,特意提了一下敬姝的那页必须要被圣上看到的诗。
经过这次敬姝冲撞陆瓒,陆瓒却连对她重罚都不舍得的事件以后,王忠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她在圣上心目中非同一般的地位。
于是当下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东西接了过来。
不过当他看到那上面颇为刺眼的字迹后,一时有些后悔了。
“圣上,倚翠宫的宫人方才来过了,拿了敬嫔娘娘这几日抄写的《宫规》给您。”
王忠还是硬着头皮,将那沓宫规呈给了陆瓒。
这时候,陆瓒还在批阅奏折。
闻言,倒是立即抬起了头,目光扫向桌案。
待看到最上面一张,那不堪入目的字迹,他眉头就立即皱起来,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敬姝抄写的东西一页页翻过来。
“这是她亲手抄的吗?”
陆瓒看得眼睛疼!
“她怎么也是太傅之女,敬太傅学富五车,据说她也是自小跟着饱读诗书,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一手小篆写得极为娟秀出色,可这字……”
陆瓒猛地将这些辣眼睛的纸张重重拍在桌上,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王忠听着他这话,却不敢妄议敬姝的字迹如何。
只道:“皇上,方才送这些东西的小太监说,娘娘还写了一页诗,要圣上一定看的。”
闻言,陆瓒的眉头又皱了皱。
想到她那一手令人痛苦的字,他颇为不想看。
然而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翻了翻,从里头翻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张,一打开,便见到里头果真写了一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看完这首诗,陆瓒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些。
他将这页纸放在自己面前,食指在上头轻敲着,面上恢复了平素的淡然无波,一双幽深的眼望向别处,叫人猜不出他这会儿在想什么。
“御膳房的人,今日可有再故意欺负她?”
半晌,陆瓒忽然问了句。
“回皇上,自您昨日提起,奴才已经去御膳房敲打过了,今日想必娘娘在膳食上不会再受欺负了。”
王忠赶紧说道。
陆瓒淡淡“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晚膳送过来。
晚膳过后,敬事房的人就卡着时间过来,请陆瓒翻牌子。
然而陆瓒却以政务繁忙为由,让敬事房的人走了。
不久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黑夜来袭。
陆瓒又在御书房批了会儿奏折,看着外头漆黑一片,忽地搁了笔起身道:“朕有了乏了,去御花园走走吧。”
又交代王忠,“不许任何人透露朕今夜的行踪。”
王忠一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连忙应下:“皇上放心,奴才明白。”
陆瓒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从御膳房出来,一路往御花园走去。
他走得都是极为隐蔽的小路。
又有侍卫暗中清理,是以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多久,就到了御花园。
再走几步路,前面就是倚翠宫了。
王忠知道自己猜对了,在心里头把敬姝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然而到了这里,陆瓒却并未再往前走,而是借着月光,走到一片假山石那里坐下歇息赏月。
敬姝穿着太监服,偷偷摸摸来到御花园。
她不知道陆瓒看了诗会不会来,反正都是赌一把。
袖青tຊ跟在后头,简直快要吓死了。
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告上一状,娘娘禁足期间扮作小太监私自出倚翠宫,岂不是又要被罚?
然而主子执意要来,她这个做奴才的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敬姝来了御花园,却觉有些失算,早知道在诗后头写明了地点,也省得自己在这里摸不着头脑,只能碰运气。
御花园这里黑洞洞的。
她很快摸到了这片假山石这里,刚想在这里歇一会儿,便撞到了一堵坚实的男子胸膛上。
敬姝吓了一跳,刚想逃,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
接着,熟悉的气息从颈后扑过来,敬姝的下颌被人捏住:“哪里来的俊俏小太监,竟敢在朕的御花园乱逛,是想勾引什么野男人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