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那立思接起电话就问。“那个大姐,给我带点咸鱼和蚬子干,我想吃煎咸鱼了。”那立文说。吃惯海鱼的人,真不喜欢吃河鱼,哪怕是晒干的咸海鱼那立文也觉得好吃。“放心吧,咱妈都给你带了,还有虾干呢,全是咱妈自己晾晒的,她说你最爱吃这一口。”那立思回道,“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块说了,我看看还有没有时间去给你买。”那立文回答:“没有了,不用再买了。现在过节,火车一定很挤,尽量少带东西。”
“叮铃铃······”家里的座机响tຊ了。
那立文走过去看来电显示,是在滨海开服装店的大姐那立思商店的电话号码。
她接起来电话:“喂,大姐。”
电话那头传来那立思清脆的声音:“小文啊,告诉你一件事,我和咱妈去你那里过元旦,现在就去坐火车,明天早晨四点钟火车到站,别忘了让子建去车站接我们。”
“啊?大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那立文很是意外。
“哎呀,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想等到了地方给你个惊喜。这不是你大外甥非要跟着去,我怕火车站一大早没有出租车,走到你家再把他冻坏了,才给你打了电话。”那立思在那头咯咯笑着说。
“天天也来?他不是上学了吗?这么早就放假了?”那立文问。
那立思回答:“可不是怎么,今年提前放假了一周,所以他才要跟着我去的。”
“放心吧大姐,明一早肯定去接你们,子建要是没空我就找车。”那立文回道。
“去接谁呀?”从厨房回来的张子建问。
“去接我妈和我大姐,她们要来这里过元旦,明天早晨四点钟火车到站,大姐让你去车站接。”那立文回头答道。
“咱妈和大姐要来?你等会儿,我和大姐通个话。”张子建几步上前接过电话。
“大姐,你来时带点大虾和螃蟹呗,我儿子最爱吃······”
那立文在一边拿白眼翻他,自己嘴馋想吃得了,还拿我儿子当借口。
听筒那头传来那立思的笑声:“放心吧,都准备好了,一定给你带的,不光是大虾和螃蟹,还有毛蚬子和黑鱼。”
“那行,黑鱼刺儿少肉嫩,最适合我儿子吃了。”张子建喜不自胜,“大姐,明一早我开车去接你们,你就放心吧。”
“咔哒——”
他把电话挂了。
“你怎么那么讨厌?我还有话和我大姐说呢。”那立文推了他一下。
张子建笑嘻嘻地说:“嘻嘻,我以为你说完了呢,哎呀,有什么话等来了再说呗,电话费那么贵。”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呀,等来了再说。”那立文白了他一眼,拿起电话开始回拨。“接电话又不用你花钱,你心疼什么劲儿?我往回打电话才费电话费呢,这回该你花钱了。”
“你有什么事儿啊?”张子建一脸的好奇。
那立文扭过身子不搭理他。
“又怎么了?”那立思接起电话就问。
“那个大姐,给我带点咸鱼和蚬子干,我想吃煎咸鱼了。”那立文说。
吃惯海鱼的人,真不喜欢吃河鱼,哪怕是晒干的咸海鱼那立文也觉得好吃。
“放心吧,咱妈都给你带了,还有虾干呢,全是咱妈自己晾晒的,她说你最爱吃这一口。”那立思回道,“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块说了,我看看还有没有时间去给你买。”
那立文回答:“没有了,不用再买了。现在过节,火车一定很挤,尽量少带东西。”
那立思:“我提前托人买的卧铺票,坐卧铺挤不着。就是吧,天天临时要去,估计上车得补票。”
那立文笑了:“我大外甥长得跟小豆似的,坐车不用补票······”
电话那头传来天天的大喊声:“二姨——我现在已经长到一米二四点五了,不是小豆子了······”
那立文在这边笑弯了腰,这小家伙,小数点后面的一位数都记下了。
不过,天天的个头也不矮,怎么在记忆里他可小呢?
娘家要来人了,那立文这一夜在炕上滚来滚去,兴奋的就是睡不着。
她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家里的亲人,能不兴奋吗。
要是连带着上辈子的时间,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
石英钟的时针刚刚指到三点,她就把张子建叫醒,催促他早点去车站等着。
儿子还小,她不能跟着去车站接人。
凌晨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间,她怕带着儿子去,再把儿子冻病了。
火车晚点了,张子建一直到快六点才把人接回来。
他一进屋就开始埋怨:“你三点钟就把我叫醒,结果让我到车站去挨冻,然后火车还晚点,你在家一个劲儿地给我打传呼,我也没地儿给你打电话呀······”
那立文看到久别的亲人很高兴,尤其是年轻时的老妈和老姐,也就不计较他的埋怨,随他说去吧。
正在哔哔的张子建,腰间的BB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得嘞,老板呼我马上出车,我得走了。
妈,大姐,一会儿暖和暖和,让小文带你们去道边的包子铺吃包子去,我有事先走了。
我争取中午回来请你们去饭店吃饺子。”
老妈连忙摆手道:“哎呀,别去外面吃,就在家里吃点现成的得了。”
那立文:就知道老妈的脾气是这样,不愿意到外面花钱吃饭。
所以,她提前在家里做好了大米粥,煮了茶叶蛋,刚刚还跑到包子铺去买回了牛肉包子。
张子建一走,那立思便开始打开她带来的包裹,给那立文展示带来的礼物。
两个小表兄弟早都玩到一起去了。
天天今年六岁,比阳阳大三岁,已经上一年级了。
两个小娃娃一见面便哥俩好地玩在一起,可见血缘关系之微妙。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见面就亲如一家。
那立思给那立文带来了她要的相机,是松下牌的傻瓜照相机。还给她带来一个数字BB机,是那种荧光粉色,俗称死亡芭比粉。
“大姐,你看。”
那立文拿起自己的汉显BB机给那立思看。
“哟,汉显的,比我的先进呢。我用的是数字的,才想着也给你买一个,没想到······子建给你买的?”
那立思说着,拿起她的BB机看了起来。
“他?等着吧。才不是他给我买的,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
那立文耸耸肩说。
“你干什么挣的钱?就你那点工资,攒上一年都不够,你不是还雇人替你上班吗。”
那立思抬起头看着她问,表情是十分的不相信。
那立文仰脖骄傲地回答:“嘿嘿,我开了个公用电话亭啊,所以,不用工资钱我就买了BB机。”
“嘁,电话亭能挣几个钱,都不够遭罪的。”
那立思撇嘴道,神情很是鄙视。
“你以为就你那个服装店赚钱?你说你一个月能挣多少?”
那立文不服气地问。
那立思翘起了三根手指。
这回轮到那立文鄙视她了。
“才三千块呀,得意什么呀。告诉你,大姐,我那个电话亭一个月挣这个数。”
她翘起了四根手指,虽然她的手指圆圆胖胖,没有大姐涂着红指甲的三根修长的手指好看。
但是,个数上占优势啊。
“这······么多?我不信。”
那立思吃惊,随即是满脸的不相信。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那立文回道。
这她都没说实话,要是说了实话,还不得惊掉她的下巴。
“妈——你来是专程来看我的吧?”那立文转头亲昵地问在那边整理海鲜的老妈。
“美得你,我是来收地租的,家里等钱用。顺便,再来看看你,你爸不太放心你。”
老妈回答。
那立文:“······”
老妈年轻时就是这样,嘴硬的很,从来不说一句想念儿女的话。
老爸就不这样,总是一副铁汉柔情,把对女儿的想念时时挂在嘴边,让你随时都能体会到深深的父爱。
老妈这样一说,那立文想起老爸老妈当年搬走的时候,把自家开垦出来的十亩稻田租给了住在附近的鲜族人,说好每年除了交公粮之外,还要给他们三成的地租。
原本,爸爸说,十亩地的地租收上来的大米都留给那立文,省的她再买粮吃。
那时,那立文他们还是在粮店领粮吃。
从粮店领回来的大米基本上是陈米,里面还有沙子,根本没法吃。
到外面也可以买得到好大米,但是总归不如自家产的大米不用花钱不是。
第一年,那立文上班不在家,张子建开车把大米拉回来直接送到他妈家。
她没有想到,婆婆吕凤珍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做主就给瓜分了,只给她留下二百斤,只够半年吃的。
这让那立文很生气。
第二年,那立文勒令张子建把大米拉到自家。
谁想到,家里有个吃里扒外的人,又把大米挨家送个遍,家里剩下四百斤,勉强够吃。
第三年,那立文干脆告诉爸妈以后别给她了,把大米全都卖掉换钱自个花。
一亩地二百斤大米,十亩地两千斤可以卖一千块钱呢。
自己花这一千块钱它不香吗?
凭什么便宜了孙家人?吃了大米也不念一个好,更别说连点东西都见不到。
那家鲜族人和老爸相处的很好,到了秋天收了粮食就把大米卖掉,然后给老爸老妈寄钱过去。
老妈这次来,其实就是特意来看那立文的。
她都明白。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 三十四章 我就是想知道······
“啪嗒——跨擦——tຊ”卧室里传来了两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阳阳嘹亮的哭声。
正在客厅摆弄东西聊天的三人一起窜过去,推开卧室门,只见天天拿着锤子,正蹲在地上砸阳阳的玩具小客车。
可怜这辆金黄色漂亮的玩具小客车,才买回家不到一个星期,就牺牲在锤子之下。
儿子阳阳坐在床上仰天长嚎,鼻涕泡随着他的哭嚎一鼓一鼓的。
这孩子,天生大鼻涕鬼儿。
也不能怪孩子,是自己有鼻炎。
没生儿子时特别严重,生了儿子之后反而好了。
看来是传给儿子了。
好像吧,鼻炎是北方人的标配呢。
那立文心里打定主意,可不能像上一世那样马马虎虎的,什么都不懂。
这回。
不但要早点给儿子治好鼻炎这个毛病,而且还要选择个宜居的城市去生活,让儿子彻底摆脱这鼻炎的困扰。
“妈妈——我的车车,哇哇哇······”
阳阳看到那立文,小胖手指着地上那堆碎片,那样子伤心欲绝又很滑稽。
那立文忍笑上前哄求道:“乖儿子,咱哭时小点声好不好?你快把妈妈耳朵震聋了”
阳阳的声音小了许多,呜咽着伸着双手求抱抱。
“哥哥坏,让他走。”
那立文:刚才还哥俩好呢,这么一会儿就翻脸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速度太快。
“天天,你在干什么?”那立思上前就去拍天天,“在家里你就爱糟蹋那些玩具,那些是你自己的,随便你祸害。怎么到了这里还把弟弟的玩具也给祸害了?找打了是吧。”
老妈急忙拦住了:“小孩子懂什么,你怎么说打就打呢?”
那立思掐腰瞪儿子,那样子像个狼外婆。
天天还很无辜地仰着小脸儿道:“妈妈,我就是想知道小车里的人是怎么出来的。
妈妈,你知道吗?”
“……”
那立思语塞。
那立文赶紧扭头不看天天。
别问我,问我也和你小屁孩儿解释不清。
“二姨,你是大学生,一定知道的吧?”
天天扯扯她的衣角问道。
果然,还是问上门来了。
唉,没有逃过去。
“等你长大上中学学物理就知道了。”
她含糊其辞地回道。
“哦,要那么久啊,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欸。”
天天求知欲很强地说。
“呃······”
这还糊弄不过去。
那立文只好从一地碎片当中,找出来电机和电路板,对着六岁的大外甥讲解起电路知识来。
天天眨巴着小单眼皮,明显是有听没有懂。
那立文把线路接好之后,玩具客车的小灯亮了起来,喇叭也叫了起来。
“到站请下车,到站请下车······”
“好玩儿。”天天咧着小嘴笑了。
傻儿子也拍着手跟着笑。
这么快就忘记失去玩具车的痛苦了。
不过,一笑鼻涕泡又鼓出来了。
素有洁癖的大姐那立思一脸嫌弃地说:“小文,赶紧给你儿子擦擦······”
那立文从儿子肩头扯过小手绢,给他擦鼻涕。
这样的小手绢,胖儿子每件衣服的肩膀上都缝了一个。
那立文每次洗手绢都是成沓洗。
······
吃完早饭,那立文准备去公用电话亭开门营业。
虽然,她很困,想躺在家里睡大觉。
但是,想想一天小二百块钱该睡没了,又打起了精神。
那立思想跟着去看看,被她拒绝了。
“大姐,你还是和咱妈在家里休息一下吧,等中午休息好了再去找我,咱们中午到外面吃,我请你们去刘家饺子馆吃饺子。”
老妈:“在家包饺子吃呗,咋非要去外面吃?”
那立思:“妈,去外面吃省事儿,而且比家里包的饺子好吃。”
老妈:“饺子只要搁肉就好吃,我觉得我包的饺子就挺好吃。”
那立思:“和刘家饺子比差老远了,人家素馅饺子也好吃。一会儿我请客行不行?”
“行。”老妈很痛快地答应了。
那立思很是无语,看着那里文说:“看到没?我花钱就去。”
老妈:“谁让你有钱,你妹妹没钱。”
那立文偷笑,笑完了问阳阳:“阳阳,你和姥姥、大姨在家里好不好?”
“好——阳阳和哥哥玩儿。”阳阳痛快地答应下来。
呵呵~才不久还要赶哥哥走呢,这么一会儿就忘记了。
······
雪虽然停了,但是路很不好走,马路上深一道浅一道的雪沟。
那立文没骑自行车,步行到了电话亭。
张秀丽这个小姑娘已经提前来了,炉子也点着烧上了煤,烧的旺旺的。
那立文满意的点头,小姑娘很勤快。
那立文在生火烧煤这方面实在是笨,需要费好多柴火才能烧着。
张子建为了省引火柴,很少让她点炉子。
毕竟住在城里要花钱买引火柴,而且买到的都是木头或者板皮。回到家里,还需要自己动手截出来,再用斧子一点点劈出来引火柴,费劲得很。
按理说,元旦这天应该回婆婆那里去吃饭的。
但是,今天老妈和大姐来了,那立文便不去了。
不知道婆婆吕凤珍在家里又会怎样骂骂咧咧的?
爱骂就骂去,反正也听不着。
张家有个规矩,每个节假日都要一大家子聚齐一起过。
而每次聚会,都要听老太太吵吵把火的。不是看这个不顺眼骂上两句,就是看那个不痛快打上一巴掌的,很不愉快。
最可怜的是二嫂代云。
每次过年或者过节都是她来掌勺做饭,又每次都是挨骂最多的。
那立文不大会做饭。
就是会做她也不做,才不挨累还要挨骂呢。
那个老太太实在是难伺候,做得再好吃也会被她挑毛病。
那立文结婚这几年,从来没有在婆家做过一顿饭。
婆婆问起,她就说在娘家时一直在读书,娘家妈心疼她上学太辛苦,不舍得让她下厨房。
所以,没学过做饭,不会做。
婆婆就问:“那现在你和老三结婚了谁做饭?”
那立文很诚实地回答:“当然是子建了,他可是大厨啊,做饭那么好吃,哪里显得着我呀,我做饭不是浪费食材吗。”
婆婆嘴角耷拉着:“女人还是得学会做饭。”
那立文很乖顺滴回答:“嗯,我学了,照着烹饪书学的做饭呢,可惜每次做完了,你儿子都不吃,说是黑暗料理,还得重新做。那我干脆就不做了。”
“怎么就那么笨?连学做个饭都做不好······”婆婆不高兴地嘀咕着。
那立文回怼:“我不笨啊,要是笨的话怎么能考上大学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家人聪明,怎么没一个考上的?只会做饭而已。
老太太气的直翻白眼。
······
中午十一点,张子建开车拉着老妈她们过来了。下车时,还很贴心地给开车门。
“哟,今天表现挺好啊。”
那立文挑眉道。
“嘻嘻,我一直表现都挺好。”
张子建笑嘻嘻地回答。
好个屁吧,儿子和他不亲,还不是老见不到人。
老妈在这儿,那立文不想揭他的短。
那立文一进刘家饺子馆,就看到前姐夫蒲世仁在那里等座。
真是晦气!
怎么还碰上他了?
“哎哟,思思回来了?”蒲世仁抬头看到后面的那立思,立马窜过来凑到身边贱兮兮地叫道。
那立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TM肉麻了!
“啪——”
还没等那立思说话,她背着的天天甩了蒲世仁一巴掌。
小家伙死死皱着小眉头喝道:“离我妈远点儿,真烦人。”
蒲世仁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天天。
那立文赶紧上前拦在前面,怕他回手打天天。
谁知,他竟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哎呀,我儿子真有劲儿,这一巴掌把你爸我都打蒙了。”
天天听了他的话,有些迷惑又有些嫌弃。
大概心里在想:我妈妈这么漂亮,怎么会找这么一个猥琐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立文一番脑补,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第 三十五章 脸皮真厚,机关枪都打不透
“大姐夫,你在这儿啊,一起过来吃啊?”张子建停好车进来,看到蒲世仁热情地叫道。
那立思冷冷地纠正道:“子建,他早不是你大姐夫了,别这么叫,不好。”
“噢。”张子建立刻改口,“那个老蒲,你就一个人吗?要是一个人和我们凑付凑付?今天我请客。”
“行啊。”蒲世仁原本听了那立思的纠正脸色不大好,现在听是张子建请客,立刻答应下来。
那立文:抠死你得了。
蒲世仁一贯地小气,属貔犰的,只进不出。
他和那立思结婚好几年,就没有给老丈人买过一瓶酒。
大米倒是白吃了好几麻袋。
张子建是提前订好桌的,来了就有位置。
蒲世仁和他们一起落座,率先叫上了服务员:“服务员,来盘狗肉,我媳妇儿爱吃狗肉。”
那立思绷着脸道:“别在这儿瞎叫,谁是你媳妇儿?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你办离婚手续的······”
蒲世仁马上变了脸:“我不离!”
那立思淡笑着端起tຊ茶杯道:“你不离就二进宫吧,我到法院去告你重婚罪。”
蒲世仁早已经和别人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
他沮丧地低下了头,不再吭气。
那立文看着大姐欣慰地点点头,嗯,早就应该这样硬气才对。
话说当初大姐如花似玉,被这个蹲了三年笆篱子的混蛋骗到手,还不知珍惜,对她非打即骂。
那立文无数次劝她要反抗,可胆小懦弱的那立思就是不敢,她被蒲世仁“敢离开我,不放过你全家”的威胁论吓住了。
后来,娘家搬走了,她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又在那立文的极力怂恿之下,才选择离家出走挣脱魔爪。
现在,见过世面的那立思终于发现,蒲世仁不过是个没牙的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桌子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老妈是万事不管的性格,她只在大姐的事情上出过头,骂过蒲世仁。
现在,看到他坐在一桌,对他十分嫌弃,扭过身子不看他。
偏偏蒲世仁是个厚脸皮的,看着老妈舔脸说:“妈,你老人家越来越年轻了。”
老妈轻哼一声,朝着角落翻了个大白眼。
那立思说:“那是啊,我爸妈去了滨海,不用再种地了,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养的皮肤白了,吃得好喝得好,又不用为我操心上火,当然年轻。”
“是,滨海水土好,特别养人,我都想去那里了。”蒲世仁满怀期望地盯着那立思说道。
那立文:这脸皮可真厚,厚的机关枪绝对打不透。
那立思:“腿长在你身上,想去就去呗,滨海又不是我家的,看着我干什么?”
蒲世仁摸摸鼻子继续说:“那我跟你去行吗?”
天天在一旁干脆地回答:“不行,别去给我妈丢人。”
蒲世仁尬笑,伸手想去摸天天:“……你,你这孩子。”
天天头一歪躲开了:“别碰我。”
蒲世仁的表情很尴尬。
张子建已经提前下了菜单,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把点的东西上来了。
“来,快趁热吃,尝尝家乡菜。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想念家乡菜吧?”蒲世仁率先张罗起来,给老妈和老姐殷勤地夹菜。
张子建:“······”
那立文:“······”
她开始磨牙。
那立思看到了,赶紧对他说:“今天你请客买单啊?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张罗。”
蒲世仁嘿嘿笑着不出声了,开始抡起筷子上下翻飞翻起菜盘。
“啪——”
坐在他旁边的天天打了他一筷子,绷着小脸道:“吃饭有点规矩好不好,挺大个人了,你这样一翻别人怎么吃?”
蒲世仁讪讪地收回手,只吃自己面前的菜。
那立文特别想过去抱着大外甥,使劲儿亲上几口。
“吧唧吧唧——”
蒲世仁吃饭爱吧唧嘴,吃一口吧唧一声。
坐在他身边的天天眉头皱的死紧,小手紧握成拳,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
“你吃饭不要吧唧的那么响好不好?你看我儿子都吃不下饭了。”那立思在一旁说道。
蒲世仁原本听了那立思的话有些愠怒,一转头看到天天的脸色,立刻讨好地龇着牙说:“嘿嘿,习惯了,我······这就改。”
然后,开始闭嘴细嚼慢咽,不发出一点动静。
那立文:“大外甥,你真棒!棒棒哒!!”
天天冲着她勉强咧了一下嘴,举起筷子开始吃饭,那动作举止绝对绅士,和他那个粗俗的老爸形成鲜明的对比。
吃完饭,张子建到吧台去结账,那立文跟了过去,发现他在账单上签字。
“你吃饭签字有人给报销?”那立文问。
“有啊,我老板,我大哥都能给我报销。”张子建一边签字一边回答。
难怪他那么大方,点了一桌子好菜。
好吧,有人给报销,何乐而不为呢。
“服务员,再加上两斤猪肉酸菜饺子,一会儿给我打包带走,再给我几个塑料袋。”
那立文对服务员说。
“你还要饺子干什么?”张子建问。
“留着回家晚上吃啊,这样就不用再费劲包了,她家包的饺子好吃。”那立文回答。
“那你要塑料袋跟什么?”张子建又问。
那立文:“把没吃完的菜打包啊。”
“你别······”张子建意图阻拦。
“别什么别,毛主席说不要搞铺张浪费,你忘记了?剩下那么多好菜,拿回家还能吃两顿呢。”那立文说完,拿着塑料袋回去打包。
蒲世仁坐在那里拿着牙签剔牙,看到那立文用塑料袋打包剩菜,一脸嘲讽的笑。
那立思也站起来帮忙:“我在滨海,看到那些霓虹国老板去饭店吃饭,就是剩点菜汤都打包带走的······”
蒲世仁一副少见多怪的惊讶状:“他们那么有钱还这么掉价呀?”
“打包掉什么价?扔掉浪费才可耻。”那立思回怼道。
“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说你们这样的人。装什么装啊,兜里有几个钢镚不知道吗?”那立文也怼道。
跟在她身后的张子建一声没敢吭。
饭店里的人都在看她们这一桌,有嗤笑的也有沉默的。
那立文才不在乎呢,自顾打着包。
······
从饭店里出来,蒲世仁还跟着她们走。
那立文抬腕看看手表开始撵他:“马上就要一点了,你家客车该发车了,你赶紧回去卖票。”
蒲世仁没脸没皮地回答:“车上有人卖票,我今天不跟车回去,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得陪陪儿子。”
天天虎着脸说:“我不用你陪······”
那立思酸溜溜地说:“是跟你的那个女人在车上卖票吧?”
蒲世仁瞟了她一眼没吭声,表示默认。
“你跑出来吃饺子,也不给人家带点回去?”那立思打上了抱不平。
唉!
那立文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姐这个人啊,该说她什么好呢?
“她太胖了,说是减肥不吃午饭。”
好一会儿,蒲世仁回道。
“噗嗤!”
那立文忍不住笑出声。
话说蒲世仁生冷不忌,现在找的那个小媳妇儿年龄是小,可是呢,看起来比大姐还要老,而且还吧丑吧丑的。
那个小媳妇儿当姑娘时便黑胖黑胖的,现在生了孩子更是没法直视。
听说,生了一个姑娘,还大哭一场,嫌弃不是儿子。
蒲世仁这个人吧,特别的重男轻女,他们一家人都那样。
看看他对天天的谄媚样儿就知道了。
只可惜,当初大姐跟他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只知道天天出去泡小姑娘,儿子都不顾,连孩子喝奶粉的钱都不给。
现在,再溜须拍马也晚了。
蒲世仁被她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那立思拉了一下那立文,示意她别再笑了。
她忍着笑在大姐耳边嘀咕,听了她的话,大姐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真的那么难看?”那立思问。
“等你偷偷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那立文怂恿道。
那立思一仰脖子:“我大大方方地去看,毕竟我们还没离婚呢。她就是生了孩子也是小三,敢把我怎么样?”
那立文狂点头:“对对对,你就上车上去气气她,让她坐立难安,心惊肉跳。”
那立思自从到了滨海市之后,在老爸的经济扶持之下,开了一个服装店。
服装店的生意非常好,短短两年功夫,她俨然已是个小富婆。
这次来亚布市,那立思左手腕上带着金镯子,右手腕上带着金手链,脖子上还有一根金项链,特意露在高领羊毛衫的外面。
上身穿着貂皮领的皮夹克,下身一条过膝的皮裙,脚上蹬着长筒皮靴,是现在最流行的标配。
总之,全身金光闪闪,不可同日而语。
那立文已经预料到,那个小媳妇儿看到大姐如今光彩照人的模样,绝对会自惭形秽,害怕蒲世仁回心转意再抛弃她,一定会把他看的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