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饭是吃了,酒也喝了,临到最后,那些老总都纷纷摇头,一个个要么装醉,要么当听不懂,跟她打太极说哑谜,一圈圈绕下来,就是不接她话茬。梁沁刚才拜访那位姓蔡,虎背熊腰,挺讲义气,梁沁跟他打过多次交道,双方尚且熟悉。一进门,屁股刚沾上椅子,那蔡总就问,“梁总,你们华禾跟辉耀,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话一出口,梁沁脸上笑容就垮了三分,跟她意料中的一样,又黄了。辉耀这名字就在那儿,它给华禾贴了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辉耀争抢?
挂断电话,梁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那只笔越转越快,最后啪嗒掉到桌面上,发出尖锐一声响,此后便是鸦雀无声。
梁沁打开电脑,在浏览器里搜索辉耀的官网,像是意料之中,她看见了辉耀最新发布通告里有一条与华禾相关。
标题挺长,就在极其亮眼的位置。
‘辉耀有意向华禾科技进行融资,携手共造国内芯片新局势……’
溥嘉泽在她这吃了瘪,她早就猜到对方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什么也没做,仅仅就发了一条通告,便让所有对华禾有意的公司望而却步。
梁沁的低气压持续了很久,可她这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想到溥嘉泽此时应是得意至极的模样,她手一提,直接拿了电话,拨内线:“小李,进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放下,没几分钟,小李就敲门进来,“梁总。”
梁沁顺起桌上名单,披上大衣,“收拾下,我们去宁普拜访一下林总。”
小李一头雾水,但到底还是梁沁一把手带出来的,没敢多问,老老实实的应了声好。
梁沁看了眼手表,人往门口走,“我在停车场等你,十分钟后出发。”
十分钟后,两人准时出发。
梁沁坐在后边,不停给人打电话,笑靥如花,语气柔和一口一个总的叫着,可挂断电话,她笑容瞬间收起,脸色沉的可怕。
小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连忙撇开视线,老老实实看路,平常总觉得冯烁这人事多不正经,可此刻她突然就想念起冯烁来。
他要是在至少还能吸引走梁沁百分之八十的火力。
别说小李,就连梁沁都有些后悔把冯烁派到柬埔寨,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就难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这水,梁沁是不得不收。
第三日。
梁沁从另一家公司高层老总办公室走出来,上车,从包里拿出名单,直接在最后一行名称上打了一个大叉。
人生就好似放屁,放对了一飞冲天,放错了一泻千里。
如果早知道那是错的,当初她就该把溥嘉泽憋回去,还放个屁啊。
这几日她马不停蹄地在各个公司游走,累时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已经要去赴下一场局。
可饭是吃了,酒也喝了,临到最后,那些老总都纷纷摇头,一个个要么装醉,要么当听不懂,跟她打太极说哑谜,一圈圈绕下来,就是不接她话茬。
梁沁刚才拜访那位姓蔡,虎背熊腰,挺讲义气,梁沁跟他打过多次交道,双方尚且熟悉。
一进门,屁股刚沾上椅子,那蔡总就问,“梁总,你们华禾跟辉耀,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话一出口,梁沁脸上笑容就垮了三分,跟她意料中的一样,又黄了。
辉耀这名字就在那儿,它给华禾贴了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辉耀争抢?
那不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吗?
给冯烁发了信息让他明天赶回来,梁沁手一划,翻出一个电话号码,犹豫数秒,还是拨通。
英雄也有气短时。
能坐到她这个位置,脸皮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丢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
印象山海。
这是一家高档商务饭店,下午六点,梁沁准时到达饭店,停好车,跟迎宾的接待报了包间号,那接待便带她过去。
包间里,男人早已经坐在里边,手里提着陶壶,正往杯中倒茶。
梁沁站在门口,扬起笑容,屈指轻轻叩了叩门,“许总。”
里边男人回头,一笑,“梁总来了?坐。”
梁沁落座,小包顺势放到一旁空椅上,“路上堵车,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赫又是一笑,“没事,我也刚到。”
先前那些话早就谈过,不过当时并未谈出结果,电话里约的这一顿饭局,对方消息灵通,想必早已知晓她的来意。
若是再说,也是赘述,保不准还会引起对方反感,她直接开门见山。
“庆海若是愿意给华禾融资,华禾这边愿意让出……”梁沁语气稍微一停,而后继续道,“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她心在滴血,百分之三十啊,就是百分之十她都觉得多,这刀子剐在梁沁心尖尖上,可谓是真疼。
许赫没说话,两指掐着茶杯,在手上转悠,半晌才说,“梁总好气魄,舍得下这么大的手笔……”
梁沁很坦诚:“没办法,比起钱财来,命显然更重要一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些股份对于华禾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在那之前,华禾还要先立得住脚,否则留再多的股份都没用。
梁沁还是很看得开的。
许赫打量她,并不急着答应,而是给梁沁倒了杯茶,“工作的事慢慢说,梁总,先喝会儿茶,这里的茶还是很有韵味的。”
印象山海的茶在西华是拍得上前三的,茶叶都产自有名的茶乡,精挑细选,经过重重监制,最后才得一小盏。
一克能卖千金,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可梁沁哪有心思去饮茶,浅尝两口,夸赞一番,又说回到合作上头,“华禾目前的芯片制造水平虽不能与国际一线巨头相提并论,但只要资金充足,假以时日,定会与其并肩甚至是超越。”
“庆海是芯片的需求方,需得要供,可需方往往是最容易受制于人的,许总想必也早就有自己布局的想法了,”梁沁一针见血,直言道,“迟迟不愿与华禾合作,是有顾虑?”
她讲话太直白,许赫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梁总说话向来如此爽朗?”
梁沁轻扯嘴角,“这比勾心斗角要好太多,不是吗?”
百分之三十股份,对方都迟迟不点头,没有顾虑肯定是假的。
可按说庆海跟辉耀是两个行业的龙头,平时没有业务冲突,就是有,那华禾显然更符合庆海的利益,她主动抛出来的橄榄枝,对方应是高兴才是。
毕竟庆海财力是能与辉耀相提并论的,庆海并不惧辉耀。
那许赫的顾虑到底在哪?
正想着,包厢门被推开。
在私密的包厢里还有人随意推门,梁沁微微皱眉,下意识扭头去看。
这一眼,正正对上门口那男人的眼睛。
梁沁瞳孔一缩,露出一抹惊诧,她捏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
些许茶水溅到手上,余温还烫,可她没有感觉,喉咙仿佛被人掐住,嘴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好意思梁总,忘了跟你说,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你不会介意的吧?”
许赫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沁盯着溥嘉泽那张明晃晃,长得跟妖孽一样的脸,心头冷笑不止。
她介意。
而且很介意。
千算万算都没算出这一茬,她就说呢,怎么许赫犹犹豫豫就是不点头,原来是一丘之貉,两腿子一并穿同一条裤衩的。
操。
真他娘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