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没有在床上解手!”箫岚的嗓门儿大声音又尖,半夜车厢安静,她这一声儿吼竟然把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儿给盖了过去。有小孩儿当即被吓哭了。一些被吵醒的人就骂咧起来:“闹啥闹,号丧啊!”“真他娘的晦气,大半夜的叫春,欠操的玩意儿!”“婊子养的玩意儿,新社会了你来耍小姐威风,耍你娘的花裤衩!”这帮人骂得恶毒恶心,箫岚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她嗷嗷哭,越哭这帮人骂得越凶。列车员被引来了。
见林念不吭声,箫岚就更加得意,她大幅度地晃悠双腿,要不是林念躲得快,她的鞋好几次都差点踢到林念的脸。
林念被气笑了,她看着跟箫岚一起的三个男人问:“你们真的不管她是不是?”
三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儿。
上铺,箫岚露出得意的神色,小样跟她斗?
还嫩了点儿。
正当她得意的时候,忽然腿上传来一阵儿痒意。
“啊……毛毛虫!”林念在枕头上捡了几根儿头发丝儿,往箫岚的裤腿儿上戳,一点儿点儿戳进去之后,头发丝儿贴着肉可不痒痒咋滴。
林念压着声音一嚷嚷,箫岚就慌了。
小腿儿痒痒,难道是毛毛虫爬进了她的裤管?
她一下子尖叫起来,可能是下意识就想把毛毛虫蹦下来,忘了自己在上铺就直接往下跳。
“碰……”箫岚掉落在地,摔了个屁股蹲不说还把脚给扭了,疼得她嗷嗷叫唤。
跟她一起的三个男人顿时傻眼了,慌忙去搀扶她,把她搀扶到下铺坐着。
她哭着踢腿:“有毛毛虫,快把毛毛虫弄出来!”
她的动劲儿实在是太大了,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把毛毛虫给我弄出来!”她嚷嚷着的同时要站起来蹦跶,但脚踝钻心的疼,气得箫岚嗷嗷哭。
几个男的没法子啊,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可能是撸箫岚的裤管。
最终隋建民只好去请女性乘客帮忙给箫岚看看,但箫岚这个脾气可没人敢沾染,他没法子,只好去找列车员。
当然不是空手,而是拿了一瓶罐头。
实在是箫岚的性子太差,隋建明怕得罪列车员。
列车员收了罐头,就搀扶箫岚去厕所给她检查,结果箫岚不是嫌弃列车员走路太快不顾着她,就是嫌弃厕所太臭。
要不是看在罐头的份儿上,列车员分分钟不想管她。
搀扶她回来的时候也臭着一张脸。
“她没事儿,裤腿儿里没有毛毛虫!”
箫岚愤怒地指着中铺躺着的林念:“你是故意的!”
隋建明也十分生气,他脸色不好地质问林念:“同志,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都是因为你喊毛毛虫,我妹妹才跳下来的!”
“这件事你必须负责任!”
林念笑了:“我喊毛毛虫碍着你们啥事儿了?”
“我是把毛毛虫放她身上了,我还是碰着她了?”
“这位女同志有晃悠腿脚的自由,我也有说话的自由。”
“到了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许点灯的那一套!”
“美帝的双标做派,你们倒是玩儿得很溜嘛!”
隋建明等人:……
虽然头一次听‘美帝双标’这个词汇,但他们读过书,能理解这句话的字面意思。
理解了意思之后,一个个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完全没有反驳之力。
林念对他们实现了碾压式的胜利。
这个年代怕啥?
这个年代就怕扣帽子啊!
况且林念这帽子扣得十分精准,谁也说不出个啥来。
果然,林念的话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箫岚气哭。
说不过林念,就打骂史和平和吕明宇出气。
林念:“啧啧,资本主义大小姐打骂家里的下人啰!”
众人也对他们指指点。
隋建明一把抓住箫岚的手,冷脸训斥:“别闹了!”
“你真想闹得收不了场,下一站就下车回京!”
箫岚狠狠地瞪了一眼隋建明,闭嘴了。
片刻之后,她又作妖:“我要回我的上铺,才不睡你的臭床。”
隋建明没法子,只能喊上史和平,把她重新搀扶上去,又从行李包袱中翻出膏药放在她的床上,喊她自己贴在脚踝上。
这下几个人消停了。
谁知半夜林念被水给泼醒了。
她摸了一把湿呼呼的被褥,翻身穿衣裳下床。
“怎么了?”刘勇男听到动静,就起身问林念。
林念小声道:“没啥,上铺那女的在铺上解手,我去找列车员给我换一床被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至于影响车厢里其他人睡觉,但是却能让上铺的箫岚听见。
“你胡说!我没有在床上解手!”
箫岚的嗓门儿大声音又尖,半夜车厢安静,她这一声儿吼竟然把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儿给盖了过去。
有小孩儿当即被吓哭了。
一些被吵醒的人就骂咧起来:“闹啥闹,号丧啊!”
“真他娘的晦气,大半夜的叫春,欠操的玩意儿!”
“婊子养的玩意儿,新社会了你来耍小姐威风,耍你娘的花裤衩!”
这帮人骂得恶毒恶心,箫岚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她嗷嗷哭,越哭这帮人骂得越凶。
列车员被引来了。
她干脆把这截儿车厢的灯打开,脸色十分难看地盯着在上铺嚎啕大哭的箫岚。
“这位女同志,这已经是半夜了,请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如果你继续闹腾,那我就只有请乘警来了。”
箫岚指着林念控诉:“是她胡说,是她污蔑我!”
“我也不想闹的,你们要抓就抓她!”
列车员看向林念,林念把自己的被子扯出来给列车员看:“同志你看,我睡到半夜,上铺的女同志忽然尿床漏到我的被子上了,我就下床准备来找你们换床被子。
谁知道她突然就嚷嚷了起来。”
箫岚:“你胡说,我没有尿床,你被子上明明是水,不是尿!”
林念:“你怎么知道是水不是尿?这位女同志,梦尿不可怕,可以治好的。”
箫岚气急败坏:“都说了不是尿是水,我自己泼的我还不清楚!”
众人:……
隋建明等人:……
林念:“同志,还是麻烦你请一下乘警吧,我是不敢跟她在一个车厢了。”
“这次她泼的是水,下次谁知道她还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这种被她看不起的工人阶级根正苗红的子女。”
列车员也觉得箫岚太能找事儿了,她点头应下:“行,我这就找乘警。”
箫岚哪儿受得了这个?
叫抓指着林念,嚷嚷着是林念的错,是林念找事儿。
被吵起来的围观群众就帮林念说话:“可拉倒吧,我们就听见你一个人鬼叫!”
“再说了,泼水的是你!”
“谁大半夜的被泼醒,也会以为是上铺尿床,难道还能是火车漏雨不成!”
箫岚哪儿见过这种阵仗?
她从来就没有被这么对待过,此刻的她杀了林念的心都有了。
为了不让列车员去找乘警,隋建明一路跟着列车员,出了车厢就把列车员拉一边儿‘借一步’说话。
他塞给列车员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是钱和票。
列车员看在这些的面儿上总算是松口了:“你们要是能取得那个女同志的原谅,并且保证接下来不生事儿,那我就不去喊乘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