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秦妤站稳后,松开了佣人的手,她抬眸看向秦家征,目光比刚进门时淡了许多。“发生什么事了?”她知道秦家征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打她,从小到大,他每次打她都是“事出有因”。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因”?“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我说这回老夫人大寿你怎么没带我们回去,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家征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但碍于自己是当父亲的,他不好意思低头道歉,只沉着脸把今早收到的文件扔在秦妤面前。
秦妤始料未及,被秦家征那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后背撞上玄关处的水晶摆设,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有血顺着她轻薄的衣裙从后背蜿蜒流下。
她手里提的那筐车厘子也全散落在地,果肉都被摔烂了。
宋婉被吓到,急切地冲上前拉住秦家征的胳膊,“老公,你打孩子干什么?小妤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有话好好跟她说。”
秦家征看见水晶摆件尖锐处落下的血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秦妤会受那么重的伤。
佣人走过来扶起秦妤,担忧道:“小姐,你受伤了,我扶你去上点药吧?”
“不用。”秦妤站稳后,松开了佣人的手,她抬眸看向秦家征,目光比刚进门时淡了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
她知道秦家征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打她,从小到大,他每次打她都是“事出有因”。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因”?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我说这回老夫人大寿你怎么没带我们回去,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秦家征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但碍于自己是当父亲的,他不好意思低头道歉,只沉着脸把今早收到的文件扔在秦妤面前。
秦妤看着地板上的文件袋,眉间微蹙,她蹲下身将文件袋捡了起来,掏出里面被装订好的资料。tຊ
是一份离婚协议。
不过不是她寄给傅承宵的那一份。
“小妤,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啊?好端端的,傅承宵怎么要和你离婚啊?还把离婚协议寄到了家里!”
秦妤握着文件袋的手背微微泛白,她感觉胸口像是被尖锐的手术刀剖开。
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捅了进来,逆着血肉纹理在她心口戳了一下又一下,没有见血,却疼得她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
她没想到,宋婉问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听说自己的女婿要和女儿离婚,当父亲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自己女儿一巴掌,当母亲的还反过来质问是不是自己女儿做错了什么。
秦妤觉得很可笑。
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傅承宵本就不喜欢我,当初要不是傅奶奶病重苦苦相逼,他根本不会娶我,这是你们俩都知道的事情。”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也没有夫妻生活,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不只是傅承宵想和我离婚,我,也早就想和他离婚了!”
秦妤一口气说完这段话,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她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浊气。
但秦家征和宋婉的脸色却很难看。
“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这才结婚一年,你急什么?”宋婉显然无法理解秦妤的话,她固执地说:“你以为这世上所有夫妻都有感情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婚姻没有感情,为什么别人都能过下去,就你过不下去?”
秦妤眼眶发红,“可是妈妈,我才二十三岁,我不想我的青春全葬送在这场空壳婚姻里。”
“那你就想把爸妈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还有培养你付出的血汗,全都葬送掉吗?小妤,你是爸妈的孩子,你不可以那么自私!”宋婉道。
自私的人是她吗?
秦妤怔了怔,试图说服宋婉和秦家征,“我可以帮忙经营秦氏林业,不靠联姻,我也一样可以帮到秦家。”
“你一个女孩子,你懂怎么经营公司吗?你以为谈生意接订单就是喝喝茶吃顿饭就能接到的吗?简直异想天开!”秦家征满脸怒气。
说完,秦家征似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缓了缓道:“再说,公司有你两个堂哥帮忙,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最该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回傅家,好好跟傅承宵认个错,把这段婚姻挽留住,这就是你帮爸妈最大的忙了。”
秦妤难以置信。
她一个亲生女儿,却比不过两个不堪重用的侄子。
那两个侄子甚至都不是爷爷这一脉的血脉。
秦妤想不通,秦家征为什么宁愿把公司交给堂伯的孩子都不愿意交给她。
宋婉也谆谆善诱,“小妤,傅承宵不也是你以前喜欢的人吗?你从小到大最听爸爸妈妈的话了,所以这回你也要听话,回去好好哄哄傅承宵,早点生下孩子,不就可以维系住婚姻了吗?”
秦妤没有接话。
傅承宵的确是她以前喜欢的人,但以前是以前,现在,她不喜欢了,也不想再当一个听话的乖乖女了。
秦妤低头看了眼掉落满地的车厘子,饱满多汁的果肉在地板上碾碎,如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妈,你最爱吃的车厘子,烂了。”
“不过也不可惜,不值什么钱,你想吃可以让父亲给你买。”
秦妤说罢,抱着怀里的文件袋转身往别墅外面走。
身后仍有宋婉和秦家征絮絮叨叨的声音,秦家征想要拦住她,却被宋婉拉住,两人不知在商量什么,秦妤也没心思去听。
她离开秦家,夜色如浓墨将她吞噬进黑暗的天地。
别墅区人烟稀少,这里的路灯仿佛都比别处暗些,秦妤没有上车,走到一棵宽大的梧桐树下,习惯性地在包包里找烟盒。
她其实很少吸烟,只在工作时遇见困境才会想着吸两口,吞云吐雾间,好像所有烦恼都能随着那些烟雾消失在天地间。
但是包包里没有烟。
秦妤想了起来,今天她原是打算在家里住,所以烟盒这种宋婉极不喜欢的东西早就被她丢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按着宋婉喜欢的样子努力,每一样都要做到最好,因为她想讨宋婉喜欢。
宋婉怀她时孕晚期胎盘早剥,紧急破腹手术时大出血,导致子宫也被摘除,她因为抢救及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宋婉却再也不能生育。
所以宋婉对她极其严格,认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而她也没有违逆过宋婉,从小到大她都努力做一个宋婉喜欢的乖乖女,听话懂事,温柔知礼。
有时候伪装久了,秦妤自己也快忘记自己真实的模样。
身上没带烟,秦妤坐上车,给许绛打了个电话。
“阿绛,有时间没,出来喝酒吗?”
许绛应该是刚忙完,笑道:“去哪?夜色会所?”
“夜色会所早就被端了!”秦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隐隐有些骄傲,“你忘啦?是我端的哦!”
许绛听见这话,没忍住笑出声:“自己端自己家的产业,夜色会所也是你们夫妻俩play的一环吗?”
两人约定在后海酒吧见。
秦妤开车到时,许绛还没到,她在车上简单处理完背后的伤口,然后重新化了个浓妆,这才下车。
她走进酒吧,热闹奔放的音乐瞬间充斥整个耳朵,舞池间尽是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气氛暧昧,灯光迷离。
秦妤点了一杯果酒,坐在吧台上等许绛。
她五官美艳,就算化着夸张的大浓妆,依旧是遮掩不住的靓丽夺目,很快吸引到酒吧里不少男人的视线。
有男人过来和秦妤搭讪,一旁的女人似乎不爽,暗暗瞪了秦妤一眼,讥讽道:“来这玩的,装什么清纯!”
秦妤听见这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白色衬衫长裙,这衣服太过保守清纯,确实不太符合酒吧的氛围。
她勾了勾嘴角,然后一把拽开胸前的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小吊带,将裙子编起来系在腰间,勉强遮住臀线,露出一双性感的大长腿。
她朝说话的女人挑了一下眉,“姐姐,一起玩吗?”
女人被秦妤干净利落的动作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见对方朝自己抛媚眼,这才悻悻然地扭过头,抿着唇别扭地道:“都……都是女的,谁要跟你一起玩啊!”
虽然对方不仅斩男还很斩女,但是……但是她绝对不会喜欢女人的!
见说话的女人被自己吓走,秦妤无辜地舔了舔唇角,唉,她只是想认个姐姐妹妹而已啊!
“傅总,里面请,里面请!”
酒吧门口,酒保殷勤地引着傅承宵走了进来。
傅承宵刚走进来看见舞池里扭动的肉体,狠狠地皱了皱眉。
要不是自己家开的会所暂时被查封,他才不会到这种没有格调的地方来。
正想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靓丽的身影,莫名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