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完,云素清在陈嫂的服侍下,进屋睡觉。钟灵毓则坐上黄包车,去了药铺。负责给母亲开药的,是药铺的闵掌柜,他是个医德高尚的老中医。闵掌柜说:“这快入冬,又吃着药,犯困在所难免,没什么大碍,按我的方子,一日两顿的吃,慢慢就会痊愈。”钟灵毓客气道:“多谢掌柜,改日母亲大好,我必会重金酬谢。”“医者仁心,钟小姐不必客气。”“那掌柜您忙。”“好的,钟小姐慢走。”确定无碍,钟灵毓总算是放下心。
钟灵毓原本只是来凑数,打算蹭顿饭,就带母亲回去。
没成想莫名被认了姐姐,还被叫得如此暧昧不堪。
她对上江综睿狐狸一样的狡猾视线,恢复了淡定,“二少若与明圆事成,论辈分来讲,确实应叫我一声姐姐。”
江综睿似是失望,“我与明圆小姐八字没一撇,还轮不到论辈分,说到底还是因为小时候的情分,我才尊你一声姐姐。”
钟灵毓已经能看到,木登兰和钟明圆眼睛已经冒出火花。
她不知道江综睿是不是故意的。
总觉得他在给她招仇恨。
江副厅长似是觉得儿子行为有些出格,低声咳了咳,“综睿,给明圆小姐夹菜,别净顾着说话。”
江综睿拿起筷子,敷衍地给钟明圆夹了一块肉,随后便眼眸含笑,盯着钟灵毓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钟灵毓兴趣更大。
江综睿殷勤极了,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把钟灵毓叫得直犯恶心。
旁人瞧着,他是对她感兴趣。
而钟灵毓却觉得,这小子明明是在为小时候的事记仇,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
外表斯文,内里腹黑的男狐狸精!
钟灵毓边腹诽,边敷衍着江综睿,而其他人,各有心思。
气氛甚是诡异。
一个小时后,江家人便起身告辞。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钟明圆怒火冲天,叫嚣道:“钟灵毓,你个小贱人。江二少是父亲介绍给我的,偏偏让你勾了去,我打死你!”
她扬手要打人。
云素清本能护住钟灵毓。
然而,钟明圆的巴掌还没落下,钟煜明就扬手掴了她,“丢了老子脸,你还有脸叫。”
钟明圆被打得眼冒金星,想哭又不敢哭,缩在tຊ木登兰怀里,轻轻啜泣。
木登兰心疼地搂着女儿,“老爷,明明江综睿是要说给明圆的,他怎么就和钟灵毓认识呢?而钟灵毓和夫人早就搬出去,又偏在这个时候回来,您不觉得太巧合?”
言下之意,是钟灵毓有所图谋,故意抢妹妹的男人。
钟灵毓才不背这口锅,“我和母亲回家,是父亲要求回的。
至于江综睿,若非他提及儿时之事,我压根不认识他。
再者,分明是明圆自己喷了让江综睿过敏的香水,惹人烦厌,才搅了这门亲事,二姨太偏要赖到我头上。
怎么,当父亲不会明辨是非,好糊弄是吗?”
一番条分缕析的话,钟煜明越听越生气,泄愤似的,他又上前狠狠打了木登兰一耳光。
木登兰捂着脸,哭道:“老爷...”
钟煜明大怒,“一个刚十六岁的姑娘,你给她喷那么多香水做什么。让你打点,你就打点成这副德行。亲事告吹后,还想把错归咎到灵毓身上,你们母女俩把我当傻子骗。”
怒到极致,他拿来马鞭,狠狠向木登兰和钟明圆抽过去。
木登兰护住钟明圆,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
一旁钟明玉去拦钟煜明,却被狠狠推倒在地。
云素清心生不忍,但也没求情,她挽着钟灵毓的手,对钟煜明说道:“老爷,我近来身子不适,现下想回去歇息。”
钟煜明打累了,喘了几口气,才道:“去吧。”
云素清便拉着钟灵毓,一同离开。
大门一关,钟煜明又骂了很久,等气差不多消了,他才把沾满血的马鞭丢到一旁,气哄哄去了书房。
钟明圆哭着扶起木登兰,“妈,你没事吧。”
木登兰胳膊还没养好,背后还添了新伤,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晕厥过去。
钟明圆和钟明玉姐妹俩,赶紧把母亲搀到沙发上,又迅速请了医生。
好在,只是外伤,木登兰很快醒过来。
钟明圆埋在她怀里哭,“妈,你终于醒了。”
木登兰一脸虚弱地安抚道:“我没事,你和明玉有没有受伤?”
钟明圆摇头,“我们没受伤,妈妈您放心。”
“爸爸真狠心。”钟明玉眼神晦暗,“妈妈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如此下狠手。”
木登兰早就摸清钟煜明薄情的天性。
可她已命定,这辈子也只能跟着钟煜明。
所以她只求,女儿们能嫁个好夫婿。
然而,大女儿钟明珠,大好年华,却嫁给八十岁的老头当姨太太。
二女儿钟明圆,好不容易有高嫁的机会,却节外生枝。
都是钟灵毓跟她作对。
钟明圆咬牙切齿,“妈,都是钟灵毓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江二少怎会看不上我,爸爸又怎么会把我们打这么狠?”
“放心。”木登兰眼中闪过阴毒的视线,唇间勾出意味深长的笑,“今日之耻,我必让她们母子二人,以命相偿。”
*
钟灵毓随母亲,坐上黄包车回家。
云素清情绪不佳。
到了客厅,钟灵毓倒了杯水,递给她,担忧道:“母亲怎么了?”
“瞧你父亲如此薄情,我真是心寒。”云素清接过茶水,语气恹恹。
钟灵毓劝慰,“父亲向来如此,母亲又何须为这等薄情寡义之人,而伤感,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我只是担心你。”云素清叹气,“若你以后嫁人,能寻得一如意郎君最好。可若不能,娘家又没人能为你撑腰,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原来母亲是在担心她。
钟灵毓心中一暖,她搂住母亲的腰,靠着肩膀,深深呼出一口气说:“母亲别担心,如今我在成衣铺工作还算顺利,老板也很照顾我,只要不懒惰,总能有咱们一口饭吃。”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我的掌上明珠,能平安顺遂。”云素清搂紧她。
钟灵毓便贪恋地蹭了蹭母亲,“我平安顺遂,那母亲就长命百岁。”
母女二人温存着,陈嫂端着熬好的汤药,递到桌上,“夫人,药熬好了,趁热喝。”
“辛苦陈嫂。”
钟灵毓说完,便服侍母亲喝药。
一碗药空,她问:“母亲最近身体松泛些了吗?”
“这身子骨轻松不少,只是喝完这药,总爱犯困。”云素清咳嗽了两声。
钟灵毓顺了顺她的背,“下午我去药铺问问,母亲去房间歇会儿吧。”
“好,你也别太辛苦了。”
嘱咐完,云素清在陈嫂的服侍下,进屋睡觉。
钟灵毓则坐上黄包车,去了药铺。
负责给母亲开药的,是药铺的闵掌柜,他是个医德高尚的老中医。
闵掌柜说:“这快入冬,又吃着药,犯困在所难免,没什么大碍,按我的方子,一日两顿的吃,慢慢就会痊愈。”
钟灵毓客气道:“多谢掌柜,改日母亲大好,我必会重金酬谢。”
“医者仁心,钟小姐不必客气。”
“那掌柜您忙。”
“好的,钟小姐慢走。”
确定无碍,钟灵毓总算是放下心。
这时,卖报小郎扬着报纸,突然从远处奔来,一脸喜色道:“卖报,卖报,西北悍匪缴械归顺,云城军队即将大胜归来。”
钟灵毓递了钱,买了份报纸。
她端着报纸看。
西北悍匪头子被斩首的黑白相片,登在最显眼的位置。
再仔细一瞧,钟灵毓无意间发现,这相片中,竟然有沈怀洲。
虽然只有一半身体入了镜,但她还是轻而易举认出来了。
怪不得这五六日的时间,都没见沈怀洲有什么动静。
原来是去西北剿匪去了。
还真是为百姓做了好事。
沈怀洲虽然变态,但他在其位,尽其事,当真是个合格的领袖。
正感慨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又略显骚气的声音,“姐姐,我们缘分不浅,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