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城外还有吴青云的十万大军围城,不出三个月龙城必然耗尽粮草不攻自破,赵乾的怒气再减两分。再有就是大新朝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戎马一生无人能敌的晋王陈破虏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一个是羸弱无刚的世子陈怀安,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寸功未立。二世子陈龙象倒是天生神力,完美继承了陈破虏勇武的基因,只可惜脑子不太好用,天生是个傻子,自幼便被送到了龙虎山上当道士。这样一对奇葩的废物兄弟组合兴兵作乱的确不足为虑。
咯噔!
闻言,原本都已如释重负的宰相秦如桧心里咯噔一声。
刚放松片刻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眉头都拧成了三道川。
很显然,同为太子一党又与秦如桧过从甚密的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吴青云已经将龙城惨败,十万云麾大军尽没以及晋王世子陈怀安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于龙城起兵造反的消息提前向秦相作了如实汇报。
尽管秦如桧在得知此消息后雷霆大怒震惊万分,却也不敢将吴青云兵败龙城之事如实奏明好大喜功的暴君赵乾。
否则,以赵乾暴戾的性格,西北总兵吴青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他这些年暗中指使吴青云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是与边关敌国暗通曲款的丑事必然也会就此败露。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宰相之位不保的问题了,搞不好是要被诛连九族的。
所幸,吴青云的补救措施还算及时,已经在着手调集云麾军全部的精锐力量兵发龙城。
甚至,还从突厥大汗铁木尔的手上借骑兵一支,平定晋王余孽兴兵作乱一事应该是手拿把掐易如反掌。
只要吴青云最终能灭掉陈怀安肃清晋王余孽,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和可操作的空间,无非就是欺上瞒下嘛,这事儿他秦如桧擅长啊!
下一刻,只见秦如桧猛然转身,看向金銮殿上重新折返回来的二世帝赵乾时,眉头上的三道川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曲意逢迎的笑容,这面部表情自由切换的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随后,他突然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哎呦喂,圣上啊,您瞧微臣这个记性当真是被狗吃了,刚才还想着给您汇报呢,
可一谈到开凿大运河和重修帝王陵寝这两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国之大事时,就把晋王府陈怀安这一档子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给忘了,还望圣上恕罪!”
说着,秦如桧就掀起身上的宰相朝服跪倒在金銮殿上,一口一个请圣上恕罪。
果不其然,在听到秦如桧口中说出开凿大运河和重修帝王陵寝这两件压在赵乾心头的大事之后。
金銮殿上的赵乾顿时脸色一变,一脸关切的对跪在大殿下的秦如桧说道:“秦相平身吧!”
“秦相的忠君爱国之心,勤勤恳恳执政为民的辛劳朕都是看在眼里的,
朕登基这大半年以来,你为了开凿大运河和重修皇陵这两件事呕心沥血劳神费力的付出,朕也是看在眼里的!”
“放在心上的重要事情太多,难免就会疏忽一些无关紧要之事,这也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
顿了顿,赵乾继续说道:“只不过是这晋王陈破虏突然暴毙一事风波未平,朕又在仓促间下令改封晋王世子陈怀安为北海王,难免引起一些非议。”
“可朕也是一片好心呐,晋王陈破虏于大新江山社稷劳苦功高,薨殂之后朕封存他晋王的爵位称号,
并下旨令后世之君亦不可再行晋王敕封,这本就是对晋王陈破虏戎马一生最好的褒奖。”
“再说了,朕改封陈怀安北海王,赐其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北海为其封地,那也是出于对陈怀安及晋王家眷的爱护啊!
龙城毗邻边关,时有胡马肆掠,还有沙暴横行,根本就不适宜居住!”
“朕是念在晋王陈破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才替他的子孙后代寻了一处颐养天年之所,安心当个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闲散王爷不挺好的吗?”
“可偏偏有些前朝腐朽之臣跳出来指责朕此举实乃清洗开国功臣家眷,这不是误解了朕的一片好心是什么?”
“秦如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銮殿下,站起身来的秦如桧双手作缉,直呼道:
“圣上用心良苦,是这些腐朽之臣冥顽不化,曲解了圣上的大爱之心。”
听到满意的答复,赵乾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道:
“所以,朕改封陈怀安为北海王,命晋王府家眷北迁一事到底落实得怎么样了?”
咳咳!
秦如桧干咳了两声,有些难为情的看向赵乾,欲言又止道:
“回禀圣上,额,这件事嘛,微臣,微臣不知该从何说起!”
赵乾脸色一沉,语气冰冷的说道:“挑重点说!”
秦如桧道:“回禀圣上,这晋王世子陈怀安也和那些腐朽不堪的前朝之臣一样,在接到圣谕之后非但不领旨谢恩,反而在龙城一众别有用心的破虏军将领的教唆之下对抗朝廷。”
“不仅斩杀了随礼部侍郎孙鹤龄一起前去龙城传旨的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子,云麾军中的少将军吴奉先,更是扣押了传旨钦差于龙城兴兵作乱对抗朝廷。”
“什么?”
金銮殿上的赵乾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龙椅之上,吓得四周的侍女太监纷纷埋头跪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大殿之下的秦如桧也急忙跪地,直呼圣上息怒。
赵乾怒目而视,一脸狰狞的说道:
“秦如桧,你是说陈怀安这个废物在龙城举兵造反,公然和朝廷对抗,和朕对抗是吗?”
“这西北总兵吴青云是干什么吃的,朕不是给兵部下旨让吴青云统领十万云麾军前往龙城吗?
他吴青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尽皆知的废物陈怀安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反,还杀了他儿子,他手上十万云麾军都是纸糊的吗?”
赵乾愤怒的吼道:“朕没记错的话,龙城也就只剩下守城的八千破虏军兵权尚未收缴,
即便是他陈怀安兴兵造反,他也不过才区区八千人马而已,而吴青云的手上却是十万大军,又因何故而不率兵攻破龙城平定叛乱?”
“圣上息怒啊!”
秦如桧依旧跪地高喊息怒,然后根据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信手拈来的回答道:
“回禀圣上,这陈怀安并未直接举兵造反称孤道寡,只是闭城不出拒绝离开龙城去往北海就封。”
“而西北总兵吴青云也绝非对陈怀安兴兵作乱一事坐视不理,他强忍着中年丧子之痛第一时间就下令大军围城。”
“之所以没有率兵攻破龙城,是因为吴总兵时刻谨记圣上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教诲,不忍龙城三十余万百姓惨遭刀兵屠戮,
更想以宽容之心对守城的破虏军将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此事!”
“毕竟,这打来打去最终战死的都是我大新朝的士兵,损失的都是我大新王朝的边军力量啊!”
说着,秦如桧抬起衣襟擦拭了一下滚落脸颊的热泪,继续说道:
“若圣上非要降罪吴总兵的话,微臣斗胆恳请圣上一并降罪于微臣。”
“因为,因为是微臣一直在劝说陷入丧子之痛的吴总兵要时刻谨记圣上的教诲,
万不能在建安盛世即将降临之际滥造杀孽,兴刀兵之灾,切莫因一己私怨而毁了圣上成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的千秋大业。”
“圣上,微臣罪该万死啊!”
看着跪在大殿之内声泪俱下的秦如桧,赵乾心中陡然升腾的怒火降了两分。
而后,又听闻秦如桧在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之时,句句不离谨遵圣上教诲,又一心要为他赵乾成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处处着想之后,心中的怒火又去了三分。
况且,手头仅有区区八千兵马龟缩在龙城一隅闭城不出的陈怀安,的确对自己的帝位构不成任何威胁。
更何况,城外还有吴青云的十万大军围城,不出三个月龙城必然耗尽粮草不攻自破,赵乾的怒气再减两分。
再有就是大新朝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戎马一生无人能敌的晋王陈破虏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一个是羸弱无刚的世子陈怀安,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寸功未立。
二世子陈龙象倒是天生神力,完美继承了陈破虏勇武的基因,只可惜脑子不太好用,天生是个傻子,自幼便被送到了龙虎山上当道士。
这样一对奇葩的废物兄弟组合兴兵作乱的确不足为虑。
一想到这儿,赵乾当即挥手对着跪在大殿之下的秦如桧说道:“秦如桧,你起来了!”
秦如桧依旧埋头跪地,直呼:“圣上,微臣不敢,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上降罪!”
赵乾突然笑了,道:“秦如桧,你的确有罪,你就是罪在太仁慈了,才会让陈怀安之流的乱臣贼子有恃无恐!”
“你马上替朕拟一道圣旨,告诉西北总兵吴青云,让他心中不必有所顾虑,放开手脚去平定叛乱,区区一个陈怀安,还不足以成为朕加冕千古一帝名垂青史路上的绊脚石!”
“另外,再拟一道圣旨,追封惨死在陈怀安手上的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为骠骑将军,武安侯,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好了,你也别在大殿上跪着了,抓紧去办吧!”
“微臣遵命!”
......
西北重镇,云州城。
云麾军行营,中军大帐之内,披甲带刀的西北总兵吴青云端坐在虎皮大椅上,面前站着的是驻守云州的一众云麾军将领。
“报——”
“启禀大将军,京师八百里加急!”
说话间,一名云麾军传令兵匆忙来报,手上还拿着一封当朝宰相秦如桧写给吴青云的亲笔密信。
吴青云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很快,那张原本因兵败龙城而郁郁寡欢的丑陋脸上突然就有了喜色。
“报——”
“启禀大将军,朔北八百里加急!”
又是一封加急信件被传令兵呈送到吴青云的面前,是此前被他派往漠北向突厥大汗铁木尔洽谈借兵事宜的前军主将梁二虎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信件上只有八个字:同意借兵,不日南下。
这时,吴青云那张丑陋脸颊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当即大手一挥,下达将令:“众将听令,各自准备开拔事宜,全军择日开拔,兵发龙城!”
“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