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息禾道:“公子,墨家机关术的确很厉害,可我息家的机关术,如今虽然落寞,鲜有人知,却决不比墨家机关术逊色。”“息家的机关术?”霍去病看向息禾,目光犹疑,“皇室藏书无数,我竟从未听说过。”“对,息家机关术。”息禾脑子有货,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伏羲纸公子以前也未曾听说过呢。”这话倒是没错,倒是勾起了霍去病的好奇心:“那你说说,你口中的机关术,可有什么对现在利国利民的?”“自是有。”息禾道,“前几日公子您在宴席上说到粮食,我便想着,有什么能对农事有利的农具。”
原来是有一个小姐身体虚弱,看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息禾扭头看向声源处,正好见到有个长得大气明艳的女子上前,拇指掐住那位小姐的人中。
不一会,那小姐就醒了过来。
见人无事,息禾将目光收回,看向地面。
霍去病给她解释道:“她是常洇,太医院常太医的孙女,小小年纪医术了得。”
“那她可真厉害。”息禾道,“而且这般漂亮。”
霍去病见到息禾明明被这血腥场面吓住却还故作不害怕的样子,好笑道:“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美丑?”
“公子,我是年龄小,眼睛又不瞎。”息禾反驳。
霍去病见息禾敢怼他了,不由哈哈一笑。
宴会结束。
那些来参加生辰宴的公子小姐们已经被堆成一地的尸体吓得胆都要破了,离开卫府时连腿都是软的。
早知道,就不看这个热闹了。
这卫府的家事是这么好看的?
而绛辰见状,给阳信公主倒了一茶,道:“这帮勋贵子弟,连卫府的热闹都敢看,就该吓唬吓唬他们。”
阳信公主眼神淡漠:“不过都是一群以为有了祖荫就能高枕无忧的废物。”
由于当日参加卫不疑生辰宴的宴客众多,府里又被阳信公主杖毙了那么多奴隶,因此关于卫府奴仆背主的事情依旧流传到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中,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事,就连天子刘彻也有所耳闻。
刘彻知道后,哈哈大笑:“卫青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治家这方面可还要多学学。”
这件事便就此落下帷幕。
因府中死了许多的奴隶,奴仆们做事更加的谨慎,不敢再偷奸耍滑,整个卫府都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当中,直至府里又采买了新的奴隶这才好转了起来。
而有了账本,当初原主被冤枉偷窃的事情也彻底洗清冤屈,加上息禾还是霍去病眼前的红人,府中下人也不敢再提及息禾以前的旧事。
而息禾在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依旧不明白霍去病为什么要爆出将军府的那堆破事出来。
除非这么做,是有什么深层次的用意。
息禾在书房给霍去病磨墨,她低垂着眉,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打出厚重的阴影。
她实在想不明白,于是鼓起勇气问了霍去病:“公子,您与我说,奴隶背主对于将军府是个丑闻,公子为何要将此事闹大,让阳信公主不好背着参加宴会的宾客私下处理呢?”
霍去病听见息禾的疑问,停下笔,随即一笑:“几月前,匈奴侵扰边境,舅舅前往边关前嘱托我将此事办妥,拔除一些人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
息禾不解。
霍去病继续解释道:“我舅舅早就知道卫夫人身边的寒霜手脚不干净,却一直没有处置她,故意养大了她的胃口,便是留有用处。她女儿是个蠢货,以为有她母亲庇佑就能为所欲为,她陷害你这事也正好给了我这么一个契机,将这棋子祭出让阳信公主震怒,进而出面去处理这件事。那安插眼线进将军府的人,只会以为是卫府奴隶之间的争斗,导致眼线被拔,便不会注意到舅舅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将军府安插了眼线。只是我也未曾料到,那寒霜竟请动卫夫人来,否则这事便可在宴席散后再处理,便也闹不得这般大。”
闻言,息禾只觉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竟是这样?果然这幕后的一切,都是霍去病设计的,那账本恐也是霍去病让人放到采薇的房间。
霍去病睨了一眼息禾,淡淡道:“说吧,那玉镯,你又是如何放到采薇房间中的?”
“什么都瞒不住公子!”息禾尴尬一笑,“那日宴席人多眼杂,采薇与春敏合谋,她们只当万无一失,不过我见着那陷害我的婢女将曹襄玉佩放入了春敏的房间,便知道采薇要背刺春敏,于是便将玉镯偷偷放到了采薇打我屋子。”
霍去病周身气压很冷:“听说,你是托勾钺帮的忙?”
“就知道他嘴不严。”息禾小声嘀咕。
话落,她感觉周围气压更冷了。
息禾戳了戳胳膊,便没心思继续让霍去病给她解惑。
如今宣纸已经被汉武帝大力推广,权贵已经用上了纸张。
霍去病同样抛弃了厚重的竹简,看书的时候开始习惯用纸张进行书写记录。
但是因纸张推广不久,一些以前的书籍还是记录在竹简。
息禾见到霍去病拿出的竹简是关于墨家的。
机关术。
墨家。
兼爱非攻。
息禾脑子里立刻想到了这几个词。
她忍不住问道:“公子,上面记载的是什么?”
霍去病闻言,放下了笔:“墨家的机关术。”
息禾看见上面记载的机关术有能传递信息的机关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重弩……等等,都特别的厉害。
原来,很早之前,老祖宗们的技艺竟已经这般精湛。
想来若不是后来墨家落寞,说不定后世早就没西方什么事了。
如果将现代的机器制作若是放到现在,应该也算是墨家?
息禾若有所思。
霍去病将记载机关术竹简合上,感叹:“我也只找到了这一本关于墨家机关术的记载,只可惜很多墨家机关术的书籍已经丢失,墨家巨子如今也不知所踪。”
墨家不仅善于制作各种武器,而且特别擅长打仗,还总是帮助弱者,人又讲义气,在诸子百家中特有名气。
难怪霍去病一个武将会看关于墨家的书。
息禾不懂兵法,因此不感兴趣。
不过她看到书上墨家机关术的记载,想到之前霍去病感叹农事艰难,便突然就想到了水车这个用于灌溉农田的农具,这……好像也算机关的一种吧?
水车在东汉才有文献记载,也不知道西汉是否已经出现。
息禾转变了心思,打算不再隐藏自己的能力。
既然已经打算走追权夺利这条路线,仅抱住霍去病这条大腿可不行,必须要拿出让士大夫都叹服的能力,才能让她不受阶级和身份的束缚,才能在男子的争斗场争斗。
打定了主意,息禾道:“公子,墨家机关术的确很厉害,可我息家的机关术,如今虽然落寞,鲜有人知,却决不比墨家机关术逊色。”
“息家的机关术?”霍去病看向息禾,目光犹疑,“皇室藏书无数,我竟从未听说过。”
“对,息家机关术。”息禾脑子有货,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伏羲纸公子以前也未曾听说过呢。”
这话倒是没错,倒是勾起了霍去病的好奇心:“那你说说,你口中的机关术,可有什么对现在利国利民的?”
“自是有。”息禾道,“前几日公子您在宴席上说到粮食,我便想着,有什么能对农事有利的农具。”
她这话说得很是烫慰,这是告诉霍去病,他说的每一句话,她这个下属都记着,想办法为他分忧呢。
霍去病直直看着她:“说来听听。”
“公子,您可听过水车?”
霍去病思索片刻,疑惑的问道:“莫非是用来装水的车。”
“不是。”息禾解释道,“水车是建立在河边,通过自然水流来推动水车,将水从河里舀入沟渠,分流进行灌溉农田的农具。”
他摇头:“竟有此物?”
霍去病见多识广,又经常出入宫廷,若此物已经出现,他定然知晓。
如今霍去病也不知道水车是什么,那想来在西汉还没有出现水车。
息禾继续说道:“而且用水车灌溉农田,每日最少可灌溉百亩田地,极为省事省力。”
小水车就能灌溉百亩田地,若是制作成大型水车,灌溉的田地甚至能达到数百亩。
若是由人力进行灌溉,那是要多久才能将田地浇透?
有了水车,农户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做其他的营生。
霍去病向来体恤百姓之苦,见到息禾这般说,随即开口问道:“你既然能说得这般清楚,可是这水车便是息家的机关术?”
“嗯。”息禾含糊道。
霍去病目光泠泠地看着息禾,在洗衣房见到她的时候,他只以为她是一个胆子小的奴隶。
之后,他听她讲解怎么从云来观测天气,发现这个小丫头并非一无所知。
再之后,她改进了造纸术,发现了地霜制冰的技术,现如今,她又提出了能够一日灌溉田地的水车。
她还会什么?
霍去病不会特地去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谁都不喜欢别人打探,包括他自己同样也一样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隐私。
更何况这丫头拿出的都是利国利民好东西,他何必问她东西的来历呢?
他思及此,道:“若你口中的水车真的能够每日灌溉百亩地,节省了农户的时间和体力,农户便可开荒种粮,每年的收成也会增加,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息禾坐到霍去病的面前,用砚台镇纸,拿着毛笔沾了沾墨汁,随即在宣纸上做画。
她的国画也是跟着中医的爷爷学的,落笔还是很能唬人。
在息禾的笔下,她先画了水源,水车在水源上拔地而起,水车汲了水然后灌溉到挖好的沟渠中,沟渠中的水分流灌溉农田,也就是说同一沟渠的农田可同时灌溉。
仅仅十数笔,她就将水车作业的原理画得淋漓尽致,跃然眼前。
霍去病当即道:“这水车一定要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