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鸾朝来人起身见礼。静妃微微颔首,心思落在棋局上。“娘娘出生大儒之家,想来棋艺也是极好的。可否指点徽鸾一二?”静妃道:“本宫的棋艺,比不上你母后。且你母后出生将门,弈棋风格与我等闺秀女子不同。她落子,隐有兵戈杀伐之意。本宫亦是钦佩不已。”“你这盘棋,黑子步步tຊ杀机,占据大壁江山,白子奋力抵抗,挽颓势于将倾,眼下勉力自保,前途堪忧。”这不正是她与靖武侯府目前的处境吗?温党既已亮剑,轻易不会收手。父皇本就有心动章家,在温党的挑唆下,心思必会再度摇摆。保不齐他哪天就倾向了温党。
“静妃娘娘。”
赵徽鸾朝来人起身见礼。
静妃微微颔首,心思落在棋局上。
“娘娘出生大儒之家,想来棋艺也是极好的。可否指点徽鸾一二?”
静妃道:“本宫的棋艺,比不上你母后。且你母后出生将门,弈棋风格与我等闺秀女子不同。她落子,隐有兵戈杀伐之意。本宫亦是钦佩不已。”
“你这盘棋,黑子步步tຊ杀机,占据大壁江山,白子奋力抵抗,挽颓势于将倾,眼下勉力自保,前途堪忧。”
这不正是她与靖武侯府目前的处境吗?
温党既已亮剑,轻易不会收手。父皇本就有心动章家,在温党的挑唆下,心思必会再度摇摆。保不齐他哪天就倾向了温党。
还是得再加筹码。
“娘娘,若您是我母后,此时当何为?”
赵徽鸾说着,递上手中白子。
静妃看了她一眼,接过棋子,思忖一二后,从容落下。
“当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视线随着棋子落于棋盘。
赵徽鸾先惊后喜。果然当局者迷,是她太贪了。
“多谢娘娘,徽鸾受教了!”
静妃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激动,但见她笑得可爱,也十分欢喜。
两人一块去看了熟睡中的小太子。
不过月余,皱巴巴的小婴儿已经变得白白嫩嫩,软乎乎的,看的赵徽鸾心都要化了。
少顷,她同静妃告退。
离开天璇宫,赵徽鸾朝惜春使了眼色。惜春屏退一众随侍,见殿下边走边扣着手,知她是在想事情,便沉默跟在身后。
“殿下……”
走了许久,惜春忍不住出声。
赵徽鸾满脑子想着静妃说的“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听见呼唤,她顿步,抬首望去,面上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
这是前世新帝囚禁弟弟的那座偏殿,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不美好的记忆接踵而至。
冰冷的尸首,滚烫的鲜血……
赵徽鸾转身就想走。惜春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去扶她。
这时,里边传来动静。
几个内侍围住一个少年人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
“还当自己是萧家小少爷呢,呸!”
“你娘的搁咱家这装清高,你别忘了,你跟咱家一样,是一刀子没根儿的种!”
“狗娘养的贱货!你哭啊,你怎么不喊疼呢?”
少年人被打掉了帽子,蜷缩在墙角死死护住自己的脑袋。他倔得很,任凭拳头雨点似的落在身上,咬紧牙关不吭声。
只是他越这样,那几个人越来劲。
终于打不动了。
其中一个内侍啐了一口,蹲下身,一把揪住少年人的头发扯过来。
“怎么样?服了吗?”
少年人鼻青脸肿的,他紧抿双唇,垂着眼,依旧不说话。
旁边有内侍看不下去了,一脚踹过去。
“哑巴了?黄公公问你话呢!”
少年人费力地抬了抬眼,斜睨了那踹人的内侍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是块硬骨头。”
黄公公拍了拍少年人的脸,冷笑:“咱家最烦你们这些少爷公子的,平日里总拿鼻孔看人,没想到吧,你也成了你以前最瞧不上的阉奴,哈哈哈哈哈。”
“黄公公,他还不如咱呢!他萧家得罪温阁老,全家都死光了就剩这小子。现在落咱们手里,咱们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也算是替温阁老出气了!”
“就是!咱们那好多刑具奴才们都没见识过,不如在他身上试试。”
黄公公听得心动,他刚想说好,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好刁钻的奴才!”
惜春走出来,目光微冷地看着他们。
内侍们吓了一跳,见来人年岁不大,还穿着宫女服饰,松了口气。
“好不要脸,叫咱家奴才,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是哪宫的小丫头,不要命了,敢管温阁老的事!”
“玉衡宫。”
赵徽鸾人未到,声先至。
惜春往边上侧,恭敬地朝来人福身行礼。
这架势,吓得几个内侍噤了声。
他们望向门口,见来人身量不高,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素服黑丝与金线缠绕,绣着繁复的花样。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瞅人时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
玉衡宫,真宁公主,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大公主。
“殿下恕罪。”
内侍们吓得腿肚子发软,跪在地上求饶。
赵徽鸾没看他们,视线轻飘飘落在墙角。少年人苟延残喘卧着之处,前世放着一张简易的塌,是她送走幼弟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含笑对黄公公等人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打着温阁老的名义在此逞凶斗恶。”
“奴才有罪!”懂事的黄公公立即告罪。
不懂事的却道:“他萧家确实开罪了温阁老,满门获罪……”
黄公公眼前一黑,若不是殿下在,他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蠢货。
“放肆!”惜春厉声呵斥。
内侍们浑身一颤,脑门都贴到了地面。
赵徽鸾冷冷开口:“温阁老忠君体国,大公无私,岂会因私人恩怨,枉杀人命?”
说了违心的话,她不适地停顿了会,眼尾余光留意到墙角的人因她的话握紧了拳头。
“萧府获罪,自是因他触犯律法,罪无可恕。而独留此子活着,乃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是陛下皇恩浩荡。尔等藐视皇家威严,此为罪一。”
“污蔑朝中重臣,毁阁臣清誉,此为罪二。”
“国丧期间,尔等聚众逞凶,此为罪三。”
“惜春,带他们去慎刑司领罚。”
惜春领命,带着几个内侍离开。
赵徽鸾行至墙边,俯身看着与她表哥差不多大的少年,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萧青阑。”
少年瑟缩了一下,他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不敢看她。
“你不服本宫方才说的话?”
“奴、奴才,不敢。”
违心。
赵徽鸾笑了,压低声音对他说:“很好,就是这样,把你所有的不服气都憋着。”
就像她一样。
少年大为震动,鼓起勇气抬起头,只看见小姑娘离去的背影。
“哟,想不到你心肠挺好。”
殿外长廊下,靖武侯府小世孙章云驰背靠柱子,两手抱胸,还拎着一个食盒。
他扯着嘴皮笑,看着……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