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招娣很喜欢方老师,因为方老师对他们每个人都很温柔有耐心,方老师的语气总是那么温和,方老师穿的衣服每天都是干净整洁的,方老师的身上都是香香的。裴招娣那个时候还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成为方老师那样的人。有一次,方老师把裴招娣喊到办公室,她问裴招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喜欢你的名字吗?”裴招娣摇了摇头说了实话,“不喜欢。”方老师问她,“那你有小名吗?”“娇娇。”“那方老师以后就喊你娇娇好吗?”
沈肆延愣了好一会儿,他眼睛有些发红,一下子又想到了初三那一年的那个晚上,女孩也是用着和此刻一样的语气说出了类似的话语。
“好。”
而沈肆延的回答和那个时候的一样,他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能说的了。
裴幸出生在一个穷山恶水的小村子里,她的父亲叫裴卫军,是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也经常会被别人说是个没用的男人,他的腿脚不好,很多活都干不了,也没法像其他男人一样外出赚钱,所以家里赚钱的重任就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身上。
裴幸的母亲叫王巧玲,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保留着很多封建思想,比如重男轻女。
当初,王巧玲的第一胎生下来的是裴幸,她不想要女儿,所以当初打算把裴幸扔到河里头,后来是裴卫军及时发现,把裴幸带了回去。
那个时候,裴幸还不叫裴幸,叫裴招娣,字如其名,希望她能为裴家招来一个弟弟。
裴招娣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在她五岁的那一年,王巧玲怀上了第二胎,如她所愿,是个儿子,起名裴明耀。
裴明耀,裴招娣,多么讽刺的对比。
从那以后,王巧玲一门心思都扑在她儿子的身上,而家里头的脏活和累活,一下子全部落在了小小的裴招娣的身上。
在裴招娣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母亲不爱自己,父亲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个词语罢了。
从小到大,裴招娣都是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父爱和母爱的孩子,她的小名叫娇娇,是父亲起的,也只有父亲会喊她娇娇。
裴招娣那时候并不知道娇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上了学,她慢慢也能理解了。
裴招娣的母亲从来没有喊过她娇娇,她记得有一次,裴明耀大晚上的突然吵着非要裴招娣给他做饭吃,裴招娣只能强忍着困意起身给他做饭,但太黑了,裴招娣一个不小心的被热油烧伤了手。
裴招娣至今都记得当时母亲看到她手上被烧伤的伤口时说了什么。
她说,“叫娇娇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娇娇了?被烧一下怎么了?娇气得很。”
当时的裴招娣想的是,自己很娇气吗?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娇气这个词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她叫娇娇,可是在家里从来没有娇养过。
裴招娣和裴明耀的生日在同一天,那天,王巧玲特意去镇上买了五花肉和一块奶油蛋糕,回来做了一碗红烧肉。
当天晚上,红烧肉和奶油蛋糕都摆在裴明耀的面前,王巧玲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好像没有人记得那天也同样是裴招娣的生日。
裴招娣也不会主动提起。
王巧玲一直在给裴明耀夹红烧肉吃,一旁的裴招娣只能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吃着炒的菜叶子。
裴卫军看了眼王巧玲,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了裴招娣的碗里,就是这个行为,让裴卫军被王巧玲大骂了一顿。
“这是我特意给儿子做的,你给她夹什么?一个姑娘家家的吃那么好的干嘛?我们又没饿着她,有的吃就不错了。”
王巧玲说完又把那块红烧肉从裴招娣的碗里夹到了裴明耀的碗里。
奶油蛋糕裴招娣也没尝到一口,最后的碗也是她去刷的。
后来,裴招娣开始上学,在学校里,她遇到了从城里来支教的老师,她叫方梦,身边的同学们都亲切的喊她方老师。
裴招娣很喜欢方老师,因为方老师对他们每个人都很温柔有耐心,方老师的语气总是那么温和,方老师穿的衣服每天都是干净整洁的,方老师的身上都是香香的。
裴招娣那个时候还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成为方老师那样的人。
有一次,方老师把裴招娣喊到办公室,她问裴招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喜欢你的名字吗?”
裴招娣摇了摇头说了实话,“不喜欢。”
方老师问她,“那你有小名吗?”
“娇娇。”
“那方老师以后就喊你娇娇好吗?”
裴招娣红着脸点了点头,方老师是除了她父亲以外,第一个喊她娇娇的人。
那天之后,方老师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私底下,都会喊裴招娣的小名娇娇,就像是只给她一个人的例外一样,每次方老师在课堂上喊裴招娣娇娇,裴招娣都能高兴上一整天。
因为那就像是裴招娣专属的一样。
方老师的手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呵护的,可裴招娣的手很丑,很粗糙,手上还有干活弄出来的茧子。
方老师也注意到了,她单独把裴招娣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裴招娣抹了叫做护手霜的东西,很好闻,和方老师身上的味道很像。
那天之后,裴招娣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找方老师,方老师会跟她讲城里的生活,会告诉她城里是什么样的。
裴招娣开始对城市有了向往,她对方老师说,“老师,我以后也要去城市里,我想去那里读书,也想在城市里生活。”
方老师每次都会摸摸她的头,说,“那娇娇一定要努力学习啊,方老师会在城市里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