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背靠着柱子,双手抱剑,移开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好丢人啊。都是做下属的,以后他估摸着,是很难在覃岭王妃的这两个丫鬟面前抬起头来了。鸳鸯仿佛得了大胜利,抬起圆润的下巴,鹅蛋脸上都是得意:“承认很难么?男人都是死鸭子嘴硬。”青鸟补刀:“别这么说,王爷不要面子的么。”景阳:“……”这王妃娘家,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只听殿门从里头,“嘭”得一声开了。风风火火地创出一个人来。
谢邑眼角肌肉颤抖,脸都气红了,整个人像弓弦般绷紧,唇角努力扯开一个苦笑,笑容中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悲惨。
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蒙上了化不开的阴影。
寒冬的风,带着雪,吹起了殿内的白幔,也吹冷了他的心。
“燕澜!这还没改朝换代呢,皇室姓谢,不姓晏!你这山望着那山高,拼了命的想甩了本王,攀附摄政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狠心又势力的女人?!”
覃岭王很受伤,心碎一地。
云煌国一王爵、二公爵、四侯爵,他作为唯一正统的王爷,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从没被人这样嫌弃过!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本王待会儿就派人去掀了潇湘水云阁,一窝下贱的男狐狸精。”
覃岭王气急败坏,长袖下捏紧的拳头直抖,“这才几天,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带你去那种烟花之地的?你以前从来不去。”
燕澜挑眉。
这男人怎么回事啊,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么?
“你好奇怪啊,凭什么你们男人能逛花街甜巷,看花魁表演,我们女人就不能去潇湘水韵阁,听琴看舞啊。”
“因为妻子只能忠于丈夫一人!”
“神经病。”燕澜翻了个白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邑气抖冷:“好啊,你能耐了,故意激本王是吧。”
“生气了?哈哈哈。”
燕澜乐了,这笑声攻击性不高,侮辱性极强,“你既然生气了,那我就再气气你。看你究竟能不能气死。”
谢邑:“……”
打又打不过,吵也吵不赢。
覃岭王忽然间觉得很委屈,难受得想哭,从没这么挫败过。
“乖,把和离书签了。”
燕澜不忘把纸笔怼到他脸上,“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行,但王爷你需晓得,强扭的瓜不甜。”
谢邑彻底抓狂,就好像是一头被困死了的野兽,怒吼着:“本王不喜欢你!不喜欢!一丁点都不喜欢!燕澜你听清楚了没有,本王才不是非你不可,但这和离书,本王不签!”
吼声凄厉。
就算关了殿门,也以超高分贝,透出了屋顶,回荡在整个慕府的上空。
整个慕府都沉默了。
屋顶上的积雪,都被音波震得塌了下来,扑朔朔落在地上。
惊飞过冬的燕子。
守在殿门外的,有覃岭王府的人,比如金吾卫中郎将景阳,还有燕澜贴身丫鬟,青鸟、鸳鸯,以及其他一众等着伺候的小厮婢子。
景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自家主子这是什么死傲娇的发言?
青鸟最是忠心,担忧道:“好激烈,刚才哐啷哐啷的,像是两口子打起来了,大小姐会不会受伤?”
景阳立刻辩驳:“不可能!我家王爷从不打女人。”
鸳鸯则是双眼放光,八卦之魂已经燃起:“哼,你家王爷就是口是心非,真不喜欢我家大小姐为什么不签和离书啊,他就是喜欢,喜欢得要死。”
景阳背靠着柱子,双手抱剑,移开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丢人啊。
都是做下属的,以后他估摸着,是很难在覃岭王妃的这两个丫鬟面前抬起头来了。
鸳鸯仿佛得了大胜利,抬起圆润的下巴,鹅蛋脸上都是得意:“承认很难么?男人都是死鸭子嘴硬。”
青鸟补刀:“别这么说,王爷不要面子的么。”
景阳:“……”
这王妃娘家,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殿门从里头,“嘭”得一声开了。
风风火火地创出一个人来。
贵气逼人的男人,俊逸的斜刘海,束着高马尾,青色的玉冠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右边脑袋上,发丝凌乱,鼻青脸肿,一对熊猫眼,被揍得老惨了。
对方揍人的技术很高明,避开了要害,最多判个轻微伤。
就比如,打你的眼睛,给你打成了熊猫眼,但并没有伤到眼球,也没把你的眉骨打断;
比如揍你的鼻子,给你锤得流鼻血,但绝不会锤断你的山根鼻梁骨。
“天呐!王爷您这……”景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惊呼出声,“怎么挨揍的是你啊!”
他记得王爷是会武的啊。
虽练武练得不算勤,打不过榜上有名的江湖高手,但比身材魁梧的士兵、金吾卫,那肯定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如果武功有等级,满级十级,覃岭王至少也有五级的。
鸳鸯和青鸟也惊掉了下巴,两姐妹对视一眼。
“大小姐打……打了覃岭王殿下?”
“大小姐好厉害!”
鸳鸯是害怕,青鸟是满眼佩服。
景阳急坏了:“卑职这就替您传御医。”
“传什么传!”
谢邑满心窝囊气,正没处发泄,对着下属一通迁怒,“不许去!本王没受伤,就你多事!”
景阳:……屎难吃,钱难赚,主子难伺候。
谢邑:“回……”
刚想说回王府,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西边长廊上,一个漂亮的小宝,瘦瘦的身形,粉嘟嘟漂漂亮亮,怀里揣着只白色的狸奴,一边喊着娘亲,一边小跑着往殿内得方向跑。
“无涯少爷,您跑慢点,地上结冰路滑,小心脚下。”
“娘亲,我捡到一只狸奴。”
慕无涯才不管那么多,反而跑得更快了,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刚刚捡到的猫,拿给娘亲看看。
谢邑在看清楚漂亮小宝的正脸之后,一阵恍惚——这孩子,竟然生着一张几乎与自己王妃一模一样的脸!
忽然之间,绿云罩顶。
“这孩子是谁?”
谢邑大声质问,“哪儿来的?”
慕家的奴仆们不敢吭声,下饺子一样,哗啦啦跪了一地,垂首不言。
就连鸳鸯和青鸟,都跟着跪下了。
“说啊!”
谢邑血压骤然升高,“一个个都哑了喉了?”
慕无涯吓了一跳,眼中闪过戒备。到底是五岁的孩子,面对成年王爷的怒火,还是会露怯。
抱着小猫,僵在原地。
“吵吵什么,你吓到我儿子了。”
燕澜从殿内走了出来,淡淡地扫了谢邑一眼,就走到了无涯小包子身边,蹲下来,帮他拍掉肩膀上的落雪,揉了揉孩子冻得发红的鼻头,声音温柔了许多,“涯宝别怕,娘亲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