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有点可怜。尤小怜来宫里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太监了,他们或贪婪丑陋,或捧高踩低,或聪慧机灵,千人千样,但唯有眼前的人,明明很年轻俊俏,却一脸苦相,神情麻木又呆滞,浑身透着一股老年人的沧桑与腐朽。这大概就是正常太监的样子吧?没了根,哪里笑得出来呢?看看狗皇帝,不就变态了?每天想着报复社会?
他是对的。
谢政安确实惦念着尤小怜,但他并不想承认,就自己跟自己较劲,这会见何悯给了台阶,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
“那就去散散步吧。”
他坐起来,等何悯给他穿好鞋,就走了出去。
何悯忙跟着,一出殿门,就招呼小太监过来,悄声问道:“尤姑娘现在在哪里散步呢?”
他还是机灵的,多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尤小怜的动态。
“何公公,小的刚收了消息,这会尤姑娘在东宫那边的文源阁呢。”
小太监说话时,还伸手指了下方向。
文源阁是皇家藏书阁,建立在靠近东宫的位置,也是为了服务一国储君。
谢政安从前当太子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何悯听了,也有由头往那里指了:“陛下,听说文源阁门口的兰花开了,奴才记得您以前最喜欢兰花了,要不要去看看?”
谢政安确实最喜欢兰花,原因也简单,兰花是他母亲的最爱。
他跟舅舅都是爱屋及乌,喜欢兰花,舅舅住的奉和殿前更是有一条兰花小道。
“嗯。去吧。”
他点了头,去了文源阁。
同一时间
尤小怜停下脚步,弯下腰,扶住了两条沉重的腿。
好累,要累死了。
她喘着粗气,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看不远处有几盆兰花,就过去辣手摧花了。
“不可!尤姑娘——”
同行的小太监忙出声阻止,奈何还是迟了一步。
尤小怜眼疾手快地摘了花,白的,红的,紫的,一种颜色来一样,都摘了放在鼻下嗅了嗅,所谓空谷幽香,这兰花的香味多少抚慰了她的疲累。
“怎么了?”
她闻着兰花香,看向小太监,眼神流露着不解。
小太监苦着脸解释:“陛下最是喜欢兰花,尤姑娘还是别折的好。”
尤小怜本来是很喜欢兰花的,一听狗皇帝喜欢,顿时就不喜欢了。
“好。我以后不折了。”
她应得爽快,看一眼手中的兰花,忍着嫌弃,丢进了花盆里。
小太监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就催促了:“尤姑娘还是继续散步吧。”
他不想盯着她走一夜,就想着早走完早完事。
尤小怜走不动了,扫一眼文源阁殿前的台阶,就走过去,席地而坐了。
“好公公,我们歇一歇吧。”
她坐到台阶上,一边捶着酸疼的小腿,一边赔笑道:“陛下也没说我不能歇吧?”
小太监回想着皇帝当时的话,确实没说不能歇,一时也就无话可说了。
尤小怜也知道自己连累了他,就含笑说好话:“是我不好,连累公公受累了。不过,公公,你看,今晚月色多好,此时此景,我们一起赏月,也是一场难得的缘分呢。”
她双手捧着下巴,仰头欣赏着月色,浅笑嫣然间,一袭白裙,美得像是误坠人间的小仙女。
小太监当然是惊艳的,但他一个没了根的男人,确实没什么别的想法。再说,皇帝的前未婚妻,他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他安静站在一旁,没看月色,也没看她,就低着头,瘦瘦小小的身子融入夜色里。
怎么说呢?
无端有点可怜。
尤小怜来宫里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太监了,他们或贪婪丑陋,或捧高踩低,或聪慧机灵,千人千样,但唯有眼前的人,明明很年轻俊俏,却一脸苦相,神情麻木又呆滞,浑身透着一股老年人的沧桑与腐朽。
这大概就是正常太监的样子吧?
没了根,哪里笑得出来呢?
看看狗皇帝,不就变态了?每天想着报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