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看着沈钰,结结巴巴道:“钰姐姐,求……您救我。”沈钰轻笑了笑,黑宝石般的瞳仁深如墨玉:“近来春日回暖,马上就要入夏了,球场的草长得极好,看着倒适合办一场马球会。”看着秦绍吃惊张着嘴巴的表情,沈钰叹了一口气:“没听懂?怎这般蠢笨?”她长长的眼睫微抬,解释道:“若你收的银子能对上马球会的账面,头钱是何物?遍京都只会称赞国公爷教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能操办礼乐之事。”胖甜薯已经不管自己是不是蠢笨了,现在骂他是个傻子都行。
“我招,我招……”胖甜薯连忙举起手,瞪着眼睛,一脸的委屈。
“当年姐姐你好不容易将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后因着西北气候不宜,爹便提前接妹妹和母亲回了京都,可到了后方才发现妹妹先天有些不足,这几年一直在吃药也不见好。”
“所以?”
胖甜薯眨了眨眼:“父亲想请姐姐再恩惠我们家一次。”
“若是能把妹妹救好,我们全府定奉姐姐为座上宾!”
见沈钰不说话,秦绍绞尽脑汁,又像钓鱼般把鱼饵放得大了些:“若姐姐能答应,来日银票只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沈钰抬眸,似是有些好笑:“我看起来很缺钱?”
“不不不,是我诚心要给姐姐的,姐姐一直推迟,我不懂事硬要塞给姐姐,求姐姐收下!”
可以,十分的拿得起放得下。
沈钰唇角带着一点薄薄的笑意:“别一口一个姐姐,我没有当山匪的弟弟。”
秦绍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父亲已经将我教训了一顿,说实话我倒没有全花,姐姐放心,等会儿我便全数返还给他们。”
沈钰有些好奇,眯起眼问:“你收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是妹妹。”秦绍摸了摸后脑勺:“妹妹因病常年居于府中,不能像寻常孩童般出来玩耍,我看着有些心疼,便想着买些稀罕的小玩意哄她开心,但父母亲看得紧,生怕我会带回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扣了我的花销银子,。”
“可愈拦妹妹愈发不高兴,我便只能想出这下乘的法子。”
沈钰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堂堂小公爷,看着摄人的小霸王,竟会为了妹妹做到这份上。
转念一想,江文瑛和沈廷坚持找了自己这么多年,外表看似风光无限的平阳侯夫妇,也曾在不知多少个日夜为她哭红了眼。
为人亲者,大抵如此,无论如何,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看着他,神色泰然:“你准备就这样直接返还?”
秦绍虽冲动却并不傻,神色忽然郑重问:“姐姐有何高见?”
沈钰扬眉道:“小公爷,前头无人敢将你收头钱的事禀报国公爷,或有些即使告诉家人,却碍于你国公府的门楣而不敢上前对峙的,你收便收了,却无人真的能说你收的是头钱。”
“可若你真金白银的再返回去,”她顿了顿,随后笑得一脸意兴阑珊:“那便直接坐实了你山匪的名号,传出去于国公爷声誉颇有影响,若是再严重些,御史台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也不是不可。”
秦绍听得背后冷汗连连,惊惧地抬起头。
是了,他从未想过这层。
本以为不过富家子弟间的小打小闹,可并没意识到这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认真地看着沈钰,结结巴巴道:“钰姐姐,求……您救我。”
沈钰轻笑了笑,黑宝石般的瞳仁深如墨玉:“近来春日回暖,马上就要入夏了,球场的草长得极好,看着倒适合办一场马球会。”
看着秦绍吃惊张着嘴巴的表情,沈钰叹了一口气:“没听懂?怎这般蠢笨?”
她长长的眼睫微抬,解释道:“若你收的银子能对上马球会的账面,头钱是何物?遍京都只会称赞国公爷教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能操办礼乐之事。”
胖甜薯已经不管自己是不是蠢笨了,现在骂他是个傻子都行。
秦绍心中,此刻对沈钰是真的充满了感激:“钰姐姐,你对我们家有重恩,日后若有需要,我国公府定为你当马前卒。”
“那妹妹的病……”他踌躇着再度提起。
沈钰勾起唇:“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详述病因。”
秦绍的双眸倏地一下亮了起来,他甚至连病方都带了,沈钰接过扫了几眼,转身就走。
“钰姐姐……tຊ”胖甜薯小声地在身后嗫喏着。
沈钰被念得耳朵起茧:“下学后我会去永安药铺交代掌柜,其余的你自己去提。”
“只一点,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为你妹妹治病的事。”
……
临近下学,秋娘收到了沈钰的急信,负责安排将沈瑶岔开。
马车内,秋娘道:“主子,昨日国公爷和他那崽子这般对你不敬,若不想帮,何必强求……”
沈钰忽然轻笑一声,“谁说我不愿意?”
“从秦绍收我头钱开始,我便打定主意要携旧恩搭上国公府这条大船。”
秋娘不由得吃了一惊:“可你明明说……是助同窗……”潜进沈府的暗卫担心沈钰有难,昨日来报时,特将她说的话,做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秋娘不禁有些疑惑,若沈钰想找上国公爷,完全可以借着昔日的恩情直接上门,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沈钰笑意清浅:“国公爷在京都是何等地位?若不是此番还有他们幼女病情有求于我,我手中的筹码便只有当日救国公夫人生产一个。”
“早已做过的事并不足以将一人拉拢,但若再加上马球会成功举办,国公爷定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无形中我拿捏了他一条软肋,就算没有他幼女的病,国公爷也会想方设法许我好处,让我将小公爷的事瞒下。”
“纠葛越陷越深,有一便有二,有二再有三,如此,我们这边又多了一位可靠人臣。”
秋娘串起前因后果,呼地笑出了声,不愧是主子,在对面下第一步时,她早已将满盘棋路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谋划好了一切。
“是否要禀报给上头那位?”
“暂时不用。”沈钰眯着眼瞥向远处:“一个国公府怎么满足得了我的胃口?我要拉拢的是他那一派所有人。”
在爷爷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同窗,为了正义良善,为了谋事不谋名,那不过是几句漂亮话罢了,她沈钰就是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可以踩着一切往上爬的,她通通能物尽其用。
哪怕是人心。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药铺门口。
沈钰进去后,寻了张纸在桌旁写药方,一边告知伙计该如何煎药,什么时辰放水最合适。
此刻,木梯上的谢承渊也看见了那抹许久不见的纤影,她似乎清减了些,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认真地交代着注意事宜。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提醒:“世子,您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