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被关上了。许婉清自嘲一笑,他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做不到啊。她只会越陷越深。这么多年,她长年累月的希望,已经把她推向泥潭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陆淮之深吸一口气,躺回床上。幸好,他没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陆淮之一闭眼,脑子里全身许婉清,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回放。突然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乍响,他自己的:“你真的会后悔吗?”他突然坐起来。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做了,真的会后悔吗?你不做,你以后就不会后悔吗?她要走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话题就被这毁人兴致的叉子给终止了。
四个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看似都投入到这顿饭当中。
不一会儿,邓思乐拉着杨秘书站起来:“我们去趟洗手间。”
许婉清嘴角里吃着东西没吭声,等她们走远,才把东西给咽下去。看着陆淮之挑嘴笑:“宋学长呀,你喜欢的类型得有多好看,我这样子的够不够?”
陆淮之从头到脚打量她,也没有不回答她的意思,大概是在整理措词……等他刚要开口的时候,邓思乐和杨秘书回来了。
也就不了了之。
杨秘书满脸激动说:“意大利的男人都好帅好帅啊,个个身材好五官立体。”
许婉清觉得还算凑合,这么多年她看来看去,还是陆淮之这张脸她看着最舒服,像是完全根据她的喜好一笔一划刻出来一样。
邓思乐似乎有心事,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
一顿饭下来,全是杨秘书在叽叽喳喳。
陆淮之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许婉清她们三个准备回房,上了电梯,站在房间门口,邓思乐突然说:“阮清,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睡?”
莫名其妙的。
要放在以前许婉清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会儿却有点排斥,换作是谁都不可能没有隔阂:“我不太习惯跟人一起。”
气氛有些僵。
杨秘书出来暖场说:“邓设计师,你要不然跟我睡吧。”
邓思乐看着许婉清的表情有些受伤,转头对杨秘书说:“行。”
许婉清也一副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哦。”
要是她还冷着脸,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会显得邓思乐更加无辜。
女生间的那点套路,她不会不懂。
她猜要是陆淮之现在就在现场的话,邓思乐的表情会比现在委屈好几倍。
许婉清记得邓思乐总是喜欢夸她好看,现在想来,一个女人经常夸另一个女人,不外乎是想得到对方一句:你也不错。
不过很可惜,她几乎没有怎么对邓思乐说过这句话。
许婉清怕邓思乐又要说什么,赶紧进了屋子,说了句晚安就把门给锁了。
杨秘书看看邓思乐:“我们也进去吧。”
……
这次陆淮之获得的是国际大奖,颁奖典礼上汇集的是世界上各国优秀的设计人才。许婉清和邓思乐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场合,许婉清一向引人注目惯了倒还好,邓思乐就显得有些兴奋了。
他们一行人有一张单独的桌子,坐下后邓思乐开始不停的东张西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他是不是肖恩?”珠宝设计界的翘楚。
陆淮之「嗯」了一声。
然后邓思乐就跑去要签名了。
许婉清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在颁奖典礼上她唯一提起精神的十几分钟,是在陆淮之上台领奖的那十几分钟。
让他得到这个奖的是他的——“渴望。”
她看着陆淮之从她身边站起来,脊背挺直,穿着西装的他很有味道。只见他一步一步走上颁奖台,在万众瞩目下,他用流利的英语说着他的获奖感言:“渴望之所以能给我带来这个荣誉,原因只有一个,它是真情实感之作。珠宝设计就是这样,投之以心血,报之以成功。”
投之以心血,报之以成功。
很多年后许婉清都记得这句话,以及他说这句话时认真的样子。
在许婉清眼里,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那一刻的他更优秀的人。
陆淮之是独一无二的。独一,他只有一个;无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他。
雷鸣般的掌声过后,主持人问陆淮之:“宋先生也有渴望的东西吗?”
“当然。”
“那您能给您眼中的「渴望」下个定义吗?”
他思考了几秒:“想得到但又不知道是不是最合适的,犹犹豫豫压抑自己不敢靠近。”
许婉清一听,乐了。
不会是在说她吧?
于是许婉清脑子一热,无声的朝着陆淮之做口型:“是我吗?”
哪知陆淮之并没有转头过来,也就没看见。
许婉清:“……”理智回归,她没有第二次再开口的勇气了。
好像还是有是她的可能的吧。
……
颁奖典礼过后,还有一个晚宴,目的是为了促进这些顶端设计师间的交流。
陆淮之在跟一个法国人交谈的时候,许婉清一个人撤到一边,端着杯香槟四处看。
她看的是这里的装修风格以及人的穿衣风格,结果望向七点钟方向时,有个国外小哥自恋的以为她在看他,冲她吹了个口哨。
许婉清:“……”真的是要吓死她了。
她赶紧把头移开。
陆淮之似乎喝了好几杯酒,而且今天的酒很烈。
但是那个小哥反倒主动凑了上来,站她边上:“你真漂亮啊。”
许婉清面无表情的:“谢谢。”
小哥下流的舔了下嘴角:“有没有兴趣……”
他还没说完,许婉清就打断他可能说出某些猥琐话题的可能:“不好意思,我有男人。”她往陆淮之所在的地方指指:“喏,就在那边。”
小哥有些惊讶:“宋先生。”
陆淮之今天才拿奖,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许婉清十分夸张的说:“他那方面很强,真的很强,我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搞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小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泛出尴尬的神色。
许婉清继续她的话题:“而且我男人很小心眼,我要是多跟其他男人讲句话,他就会用体罚这种方式让我长记性。”她的重音加在体罚上,意味不明,又加上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吧?”
小哥说:“宋先生,您好。”
许婉清:“……”
一转头,陆淮之就站在她身后,脸色都结成霜了。
她:“……”
小哥本来就被许婉清的话说得瘆得慌,这下子又看见陆淮之这么冷的脸色,话都有些说不稳:“宋先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许婉清呵呵呵,溜得可真快。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溜了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吧?
陆淮之冷冷的问她:“那方面指哪方面?”
“……”
“那方面强不强,你不知道就瞎说?”
那方面什么意思,您看您不是清楚的很吗,哪里需要她解释噢?
“还有许秘书。”他睨她一眼,“不要再让我听见还有下次,不然——。”
然后许婉清又嘴欠了:“不然怎么样,体罚我?”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她舌头,也不看看现在她站在谁面前呀就敢胡说八道。
陆淮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想试试?”
许婉清:“……”
额??
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有的话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想啊。
许婉清刚想说话,陆淮之突然转了个身,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大概是醉了。
怪不得他今天都敢跟她开车,还开得贼稳,又快又稳,害她都差点hold不住。
许婉清没来得及反应,不远处的邓思乐就小跑过来扶住陆淮之:“宋总监,你没事吧?”
陆淮之眉头狠狠拧起,把手从邓思乐手里抽出来,淡淡道:“没事。”
许婉清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不止是异性,同/性也不可以,在大学时有一次打篮球他无意中碰到一个男人的腹部,结果他跑到洗手间洗了七八遍手。
邓思乐奇怪:“总监?”
“我没事。”他把眼睛焦距盯在许婉清身上。
许婉清没理解他这一眼的意思。
陆淮之的脸立刻黑下来。
许婉清想,难不成他是要她去扶他?但没这个道理啊。
许婉清还是上去扶他了。管他是不是,她去扶一下顺便再摸个两把也不亏。
可陆淮之黑下来的脸色却好转了不少。
emmm,还真是要她扶他啊。
一切都还不错,就是陆淮之把自身的重量似乎全交给了她,她有些沉。男人毕竟是男人,身高在那儿,就算是瘦的也不会轻,何况陆淮之还是身材很好的正常型。
许婉清想让他稍微靠他自己一点:“那个,总监啊,你自己也走个两步。”也没醉到那种地步,刚刚还自己走到她身后呢。
哪知陆淮之不愿意,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虽然许婉清嫌弃陆淮之沉,可如果要她把陆淮之交给邓思乐,那她也是不愿意的。不过许婉清还是问了句:“要不然让邓设计师带你回去吧?”
他还是不说话,无声拒绝了。
邓思乐的脸色有些难看。
许婉清一面很爽,一面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其实她早就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会得到什么答案,但她还是问了。
邓思乐现在应该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对陆淮之也有意思了。
在此之前,邓思乐最多也就是猜测。
过了一会儿,陆淮之说:“邓设计师,司机在外面,你先回去。”
他要她回去,他一个喝醉的人却要跟一个女人在外面,邓思乐稳住自己的气息,说:“总监您也一起回去吧,您喝醉了,需要休息。”
“不用,我和许秘书打车回去。”
“可是,总监……”下面的话她不太说得出口,只在陆淮之看不见的角度,对许婉清嘲讽的一笑。
不确定时她试探,确定时她直接撕破脸,这些许婉清很早之前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也不太在乎,因为邓思乐于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邓思乐也知道这样下去没意义,听陆淮之的话先回了。
许婉清看着她走远,问陆淮之:“宋学长呀,我们去哪儿?”
“回酒店。”
她一顿:“就这样?”
他又开始单音节发音:“嗯。”
“那你怎么不让邓设计师带你回去?”
陆淮之的语调还没乱,面不改色的说:“她有点狐臭。”
许婉清:“……”她经常靠近她,怎么她从来没有闻到过?
……
当许婉清把陆淮之送上出租车,他的醉意才上来。
陆淮之坐在后边闭眼休息,许婉清也在,紧紧挨着陆淮之坐。
他安安静静,英挺的五官埋在漆黑朦胧的夜色里,这样模糊不清,反而另有一种美感。
车子开过一个拐弯处,陆淮之朝着她这边倾斜,头靠在她肩上。
“宋学长?”
没答她。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用似乎有点可惜了。许婉清不愿意让它可惜了,于是伸出魔爪,在陆淮之腰处狠狠摸了一把。
啧。
这腰结实有劲啊。
许婉清控制不住,又趁机在他腹部摸了一把。
她连现在腹肌的纹理都摸到了,八块。
性感死了。
许婉清好想尖叫。
她深呼吸了好久,强迫自己冷静。再抬头,陆淮之的眼睛睁着,和她四目相对。
许婉清:“……”
刚想解释,陆淮之又缓缓把眼睛闭上了。
诶,他这是没清醒察觉不到,还是任她随便摸啊?
不知道她是不是激动到面部扭曲,司机回头异样的看了她一眼。
在意大利还是有女人拐带男人这种事发生的,司机似乎有点犹豫要不要报警。
许婉清说:“放心,我们真的认识。”
司机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认识,只是想明哲保身,把他俩送到后离开的飞快,似乎他稍微慢一点就完了。
许婉清:“……”这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一路上楼几个服务员想帮她把陆淮之给带上去,都被她拒绝了。
乘个电梯也不算太麻烦。
好不容易到了,才喘了口气的她又发现自己没有陆淮之房间的房卡。她在他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有。
可能在杨秘书那儿。
许婉清想也没想,就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把陆淮之给带进去推到床上了。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好累,胳膊都是酸的。
许婉清歇了几分钟,替陆淮之脱了鞋和西装外套,陆淮之躺床上的感觉和她完全不一样,她小小的,在床上绰绰有余,而陆淮之整张床都被他占了大半,空间似乎都逼仄了。
躺她床上的是陆淮之诶,这要放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许婉清突然间像被鬼迷了心窍,越来越往床边走,到了之后蹲下来,肩膀和床沿齐平。
她在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他的侧脸。
许婉清觉得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魔爪了,事实上她也没有控制住,她的右手此刻在陆淮之的喉结上。
这其实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话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陆淮之的喉结突然翻滚了一下,再接着,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怎么又是这样子的情况,多吓人啊!
可这次陆淮之的眼睛没有闭上,而是侧头直直看她。她没有开灯,陆淮之的眼里带着光。
许婉清尴尬的笑:“宋学长呀,我这是——”
话没说完,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把她从床下抱上来,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费,又一个翻身,她就在他身下了。但他没有结结实实贴上去,因为许婉清一点重量都没有感觉到。
陆淮之的气息不太稳,语调冷冷:“第三次了。”
她一愣:“什么呀?”
“宴会上一次,出租车上一次,现在又是一次。”他说完,脸往下凑,鼻息全喷在许婉清脸上,“许婉清,你有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许婉清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啊?”她只是觉得现在这距离似乎有点危险,“宋学长啊,你能不能,下去说话?”
他突然笑了一声,许婉清第一次发现陆淮之也可以这么妖艳,只听他说:“不能。”
他的头凑在她脖颈处,脖子上的点点气息让她觉得痒痒的。
诶诶诶诶,这个是要开车的前奏吗?
许婉清刚要伸手推陆淮之,下一刻她就像死了好多年的死尸一样,僵硬的不得了。
陆淮之刚刚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他又把头抬起来,盯着她看。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间翻身下去了。
许婉清不明所以:“宋学长?”
陆淮之翻个身背对她:“睡了。”冷淡的不得了。
许婉清:“……”
这一个天一个地的。
原本许婉清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陆淮之的这一番动作显得她很没有魅力,许婉清自视自己吸引力十足,受不了这种打击。
陆淮之先是听到几声脚步声,不一会儿水声又传出来,再最后又是脚步声。
床的那边凹陷了,应该是许婉清现在爬上来了。
她就在他身后,整个人凑上去紧紧贴在他后背,甜甜的叫:“学长。”她这回的声音发嗲,甜中略带沙哑。
陆淮之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但此刻的触觉要比嗅觉敏感多了。
身体很软。
异常的软。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比这个更加柔软的东西。
许婉清以牙还牙,像刚才他咬她一样咬他。
这一咬,直接被陆淮之挥开了,但倒在床上倒也不疼。他冷声质问她:“你在干什么?”
许婉清:“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呀。”
陆淮之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拿了外套穿了鞋就要走:“你冷静一下。”
他因为喝了酒,头还晕着,路走的不太稳。还来不及开门许婉清就跟上来了,她直把他往床上拖。
她当然没有那个力气拖动陆淮之,陆淮之又轻轻推了她一下。
然后,她的浴袍就掉了。
许婉清也没捡起来穿上,冷静的问他:“你不想吗?”
他没说话。
“你不想吗?”
他还是无动于衷。
“你说啊,你不想吗?”
似乎只要他不答,她就会问个没完。陆淮之语气有些艰涩:“不想。”
许婉清笑了:“干嘛要撒谎呢,只要你想,就都是你的。”
陆淮之此刻的反应也没有以往快,只是眼神盯着许婉清一动不动。
许婉清也知道他在看她。
他刚刚说他不想。
谁信呢?
许婉清觉得此刻她必须主动,于是她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陆淮之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做,愣愣的站着不动。
他在考虑,考虑要是他做了什么意外的事,他会不会后悔,还有值不值得……一次快乐换上他的一辈子都搭在许婉清这样的人身上,值不值得。
考虑的结果,自然是不值得的。
许婉清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愿意,但女生在这种时刻才被拒绝,那种难堪她想都不敢去想。
而且,陆淮之他的确想,但他为什么没有动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陆淮之在她洗澡的时候明明可以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拒绝她,可他却没有。
才给了她她今天完全可以成功的错觉。
他的手才伸出来,打算推她。还没来得及,许婉清的眼泪就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在他耳边呢喃:“求你。”
她冲动了,她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如果陆淮之拒绝的话,她以后都不会有脸再见他。
陆淮之任她的眼泪堆积在他锁骨处:“许秘书,抱歉。”他实在没法继续,许婉清不是他理想中想要找的未来伴侣……尽管他可以过后翻脸不认人,他却不想这样。
他的责任心和教养都不许他这么做。
许婉清的眼泪直掉,控制不住了:“我会辞职。”她搂住他的手渐渐放开,蹲下去,慢慢把浴袍捡起来穿上,人却没站起来,没那个力气了,但是语气异常冷静,“我会辞职,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
陆淮之沉默良久:“许秘书,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是她一直自己骗自己,一心想要高攀。
可她问心无愧,她喜欢他,一不为他的家庭背景,二不为他的外表,就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
她以前从来都不信一见钟情的,不过她遇上了。
可笑。
许婉清用手抹了把眼泪:“宋学长呀,今天的事可以麻烦你别说出去吗,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嗯……反正你别说出去。”
陆淮之说:“行。”
“谢谢。”
之后一阵沉默。
许婉清慢慢站起来,指指自己:“宋学长,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下贱呀?”
他皱起眉,不喜欢她这么说她自己:“没有,你是个好女孩。”
“只是再好,你都不会喜欢我对吗?”
许婉清用力吸一吸鼻子,眼里又掉下来了:“我对别人不会这样,我喜欢你,宋学长,我喜欢你呀。”这么多年,多少个春秋冬夏,她都在盼望他。
但是好像今天希望彻底破灭了。
陆淮之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说:“去休息吧,去我那边,房卡在杨秘书那。”
许婉清不再说话,麻木的又将浴袍换回衣服。她拉开门。
陆淮之突然喊她:“你不用辞职。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咔」一声拉开门,人出去:“不用了。”
门又被关上了。
许婉清自嘲一笑,他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做不到啊。
她只会越陷越深。
这么多年,她长年累月的希望,已经把她推向泥潭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
……
陆淮之深吸一口气,躺回床上。
幸好,他没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陆淮之一闭眼,脑子里全身许婉清,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回放。
突然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乍响,他自己的:“你真的会后悔吗?”
他突然坐起来。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做了,真的会后悔吗?你不做,你以后就不会后悔吗?她要走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一时间,他头疼欲裂。
第三十七张 辞职
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
陆淮之此刻的脑子还是出于放空的状态,但人已经先于意识站起来了。
他开门的动作有些急匆匆的,才打开,人就紧跟着出去了,陆淮之往走廊的左右两头都看了看,没见人影。
他表情晦涩难懂,正要重新进去。
一低头,地上一团黑影蜷缩着。看到他看着后,原本正面朝向他的黑影还转了个方向背对他。
倔强得不得了。
陆淮之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情瞬间都没有了,他现在就只想笑……而他确实也笑出声了,在此之前,他的人生中还没有什么事让他笑出声过。
这简直是对人的挑衅,许婉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哗啦的掉,这次是被气的。
什么人呐这是。有
陆淮之绕到黑影面前慢慢蹲下去,黑影见了,又转了个方向。
陆淮之说:“躲什么?”
黑影一动不动,装作没听见。
他是她什么人,用得着他来管她吗?她今天都被他弄得这么难过了,他还笑,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陆淮之看着那个瘦瘦的背影,叹口气:“先进去。”
许婉清无动于衷。
不好意思,反正她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他:“外面不冷?”
她生硬的说:“不冷。哭暖和了。”
“……”陆淮之说,“进去吧。”
许婉清本来刚想说自己马上就走,可突然的一个长相十分凶悍的强壮男人从边上经过,下流的朝她看了一眼,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她嘴里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陆淮之的目光渐渐犯冷,直盯着那男人看。
其实从很早开始,只要有异性靠近许婉清,他就有种自己的领土被侵/犯的感觉。
他对她有好感,只不过可能比不过现实。
陆淮之一直都是个百分百理想的人。
或许是陆淮之的气场太过强大,那男人呆滞了片刻,随后离开的步伐迈的特别快。
“真不进去?”
不理他。
陆淮之也不再犹豫,直接把她抱起来,在她那句「你干什么」还来不及说出口前,就带着她进去了,顺带用脚把门踢上。
许婉清被丢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俯ๅๅๅ视她:“还是很难过?”
“不难过。”她现在就是非常的生气。
陆淮之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发生都发生了。
他似乎还在犹豫什么,可就只是一下,妥协道:“算了。”
虽然她不正经不上进跟他想象中的另一半相差的多了一点,但他也不算亏,毕竟许婉清长得好。
就当养个花瓶。
陆淮之一边看她,一边脱上身的衣服,先是外面的西装外套,再是里面的衬衫,一件不剩。
他把里面的衬衫丢床上:“想干什么你继续来。”
想让她继续她就继续啊?
不可能。
许婉清「又哑又聋」,全听不见。
陆淮之说:“最开始我那么拒绝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副认命的样子,怎么出去之后反倒生起气起来了?”他坐下去,挟持住她要逃的脑袋,“我都这样了你还气?”
她双眼去看天花板,就是不舍得施舍点眼神给他:“你怎样?”
“我后悔了。”后悔拒绝她。
而让他后悔的不是她的眼泪,也不是她口口声声的辞职。只是她出去时,他想到如果这件事成为她心里的疙瘩,她因此一直躲着他,终生不再见面,那该有多可怕。
余生还有那么漫长。
“不气了行不行,嗯?”尾音上扬,诱惑十足。
也许他现在还是神志不清,也许他清醒后想法又会变一变……但至少现在他不想她走:“所以在我想法没有变之前,你真的不做些什么让我坚定住我的想法?”
许婉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他的想法,小声问:“你是不是改主意,又变得想睡我了?”
陆淮之:“……”
……
宋先生虽然各方面都是一个堪称极品的男人,但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许婉清确确实实是他第一个女人。
男女之间也就那回事,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陆淮之不知道其他人的感受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许婉清真的非常美好。
他在和她一起的那瞬间,顿时就升起一种满足感,心里好像就有了归宿,一种类似终于找到终点的感觉。。
陆淮之其实自己也很意外,他从来都不知道,当他把她贴上她的标签时,他会这么开心,这种喜悦,无与伦比。
她是他的了。
那么作为报答,他也是她的。
这是他许下的承诺,不过不需要让她知道。
许婉清热情的不得了,也就是因为她这么热情,以致于陆淮之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所以在第二天,他醒来时转身打算抱住她时发现并没有人,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他一个人也没有继续在床上待下去的习惯,陆淮之衣服也没穿,第一件事是先给许婉清打电话。
她也接了。
陆淮之说:“你在哪?”
许婉清的号码他甚至都没有打过备注,但那些个陌生号码里他却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哪个是她的。
那头的风声有些大,呼呼直刮,声音听是能听见,就是不太清楚:“在外面。”
陆淮之也不做他想:“今天你少在外面跑,记得吃早饭,回来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许婉清一顿,他今天的态度让她觉得跟见了鬼似的,好半天,她说:“不用。”
下午他们就得回国,陆淮之怕她忘了时间,嘱咐她:“早点回来。”
她就不说话了。
两人突然又安静下来。
许婉清说:“挂了。”
陆淮之把手机放到床上,开始整理昨天剩下来的狼藉。
二十分钟后,他打开房间的门,很巧合,邓思乐正来敲他自己那间房间的门。
看到陆淮之从许婉清的房间出来,邓思乐惊讶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何况陆淮之还衣衫不整。
邓思乐生怕自己认错人了:“宋…宋总监?”
“嗯。”
她看见他手上拿着西装外套,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您去许婉清房间拿西装吗?”
陆淮之淡淡道:“我昨晚住这儿。”
邓思乐的脸色突然白了:“……您和许秘书换房间了?”
陆淮之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转身就要走:“我和她住一起。”想起什么,他笑了一下,补充说,“一张床。”
邓思乐:“……”
她不相信,陆淮之明明很讨厌许婉清,肯定是许婉清勾/引他。
许婉清这人还真是有点手段。
“总监,昨天是我的错,不应该听您的话先走。应该把你安全送回酒店,这样就不会让许秘书趁你不清醒时对你做什么了。”
陆淮之原本对邓思乐无感,但过了昨晚,只要是许婉清看不惯的人,他也觉得不太顺眼。
所以此刻邓思乐的话让他倒尽胃口:“邓设计师,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
她那点小心思,他都清楚,只是不屑和她计较。
“我和许秘书怎么回事,那都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邓思乐的脸色苍白,不敢再说话。
……
差不多到中午,许婉清还是没有回来。
陆淮之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人影。不仅如此,打电话也同样没人接,他终于等不急,怕她出事,打算去找人。
陆淮之边走边拨了报警号码,还没打出去,看见了杨秘书,他就先放下了手机。
杨秘书很奇怪他急匆匆的模样,疑惑道:“宋总监?”
陆淮之只点了个头,就朝外边走去。
“总监您有事出去吗?”
他抽空答上一句:“去找阮清,她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杨秘书「哦」了一声,说:“她有事已经回国了呢。”
这话成功让陆淮之顿住了脚步:“回国?她不知道今天的航班在下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先回去竟然没有先通知他。
陆淮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重新买了票回去。大概是为了跟男朋友有多些时间相处吧。”
陆淮之脸色有些奇怪:“男朋友?”
“哦,好像许秘书的男朋友就是以前那个经常来找她的那个男人吧?好像叫范隐。”
陆淮之语气不明:“许秘书有亲口说过那是她男朋友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猜也快了,他今天亲自把许秘书给接回去了。”
亲自。
这个词让陆淮之想到什么:“今天许秘书是跟他一起走的?”
杨秘书笑眯眯:“对的呢。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在一起后要是以后结婚了孩子该有多好看呀。”
陆淮之:“……”
“宋总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杨秘书,你快点去给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越早越好。”
“诶,总监也有急事啊?”
“嗯。”陆淮之冷着脸说,“再不走就得亏本了。”
……
许婉清刚下飞机,开机后入眼的是无数个未接电话,这些电话全来自同一个人。
她上午接到的那个电话,还是陆淮之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范隐看看她:“跟我一起你有那么恶心?”
她:“……没啊。”
“那就控制下你的表情。”
许婉清下意识的就朝边上透明的玻璃看了看……因为现在是晚上,在机场的灯的照射下影子还挺明显的,她的表情如丧考妣般。她:”……”
果然她的表情是挺不和谐的。
范隐紧紧看着她,下结论:“你今天不太对劲。”
许婉清刚想反驳他,一抬头,吸引她目光的是他脖子上的围巾,青灰色。
很眼熟。
许婉清认真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是我织的那条?”
范隐嘴角一勾,显然被她及时能够回忆起这围巾的来由而取悦了:“对。”
“和你挺搭。”
范隐:“就算它不搭,我也会戴。”
许婉清哈哈笑了两声,故意当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不说话。
范隐也察觉到了,及时转移话题:“一起去吃饭吗?”她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不想她饿着。
许婉清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下点面。”
范隐本想强行留住她,但突然来了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频频看她,等他接完,说:“那你自己回去,要小心,三无车辆千万别上。”
许婉清说:“嗯。”
许婉清却并没有回去。
她懒,没那个精力去自己倒腾吃的,就随便在外边吃了点。
昨晚过后,她累得要命,到今天四肢还是酸痛的不得了……尤其是今晚她所在那栋楼电梯故障,她爬楼梯回家的那十几分钟里。
陆淮之他没把她当人看吧?
陆淮之以为她是钢筋做的有金刚不坏之身吧?
她浑身上下像被拆过重组一样。
她忍着痛从包里掏出钥匙,手一抖没拿稳掉了。
许婉清:“……”
蹲下去捡起来那个过程有多要命她想想也知道,但她又没办法不捡。
许婉清正要蹲下去,一只手快她一步已经把钥匙给捡起来了。
那只手节骨分明。
许婉清顺着那只手往上看,从胳膊到肩膀再到脸,都没话说,就是那个人,她现在并不想见到。
她的姿势还保持着刚刚弯腰的状态。
陆淮之看着她,眼神凉凉:“昨天才企图诱/jian一个喝醉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得手后就准备跑路?”
许婉清:“……”
昨天到底是谁勾/引的谁?
最初是谁先开始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没关系,她说她的,她就没打算跟这人交谈。
许婉清也是第一次冷脸给陆淮之看:“拿来。”
他听了,也没说什么,自觉把钥匙给她。
但是他人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自觉,就站她边上。
许婉清当没看见,自顾自开了门,一进去就要把门给关上。
陆淮之早就料到了,先她一步进来。
许婉清:“……”
“我们谈谈。”
她:“不谈。”谈什么?他说谈就谈啊?凭什么呀!
陆淮之说:“你气可以,该谈的还是得谈。”
嗬,她气可以,她气他都不会哄有什么用,谁要跟他谈。
许婉清心里气得要冒烟,脸上偏偏冷淡的要命:“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这话其实很有挑衅的意味,因为许婉清脸上并没有半分想睡的意思,反而精神的很。
陆淮之盯她半晌,说:“那好,你先睡,等你睡醒我们再谈。”他说完,自己换好拖鞋,又接了杯水,开了电视,坐到沙发上,一看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打算走了,“去睡吧。”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还有没有一点这是别人家的自觉啊?
她有同意让他留下来吗?
许婉清将拖鞋踢得啪啪作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进房间后,又是用力把门关上。
陆淮之坐在许婉清的沙发上打量她的家,又得出一个新的结论:她家不仅风格糟糕透了,而且所有的家具都是小号的。
就像他坐的沙发,大概也只能坐三个人。
还有,许婉清的手也是小号的。
他又想起昨天她的手握着他的时候……
陆淮之想着想着,怕控制不住,不敢再想。有些回忆太过美好了,也是不能去想的,越想越来劲。
他慢慢把电视的声音调小,最后干脆静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屋里的许婉清,这电视的嘈杂只会吵得他心烦。
他干脆站起来,去敲门,没走到,就听见一阵铃声,他回过头,看见许婉清的包还放在鞋子柜上。她那个时候大概忘记带进去了。
陆淮之又原路折返,拉开她包的拉链,手机果然在里面。
他拿出来,开始是背面,手机壳上是一只粉红顽皮豹……再等他翻过来时看到上面大大的「范隐」两个字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他直接就挂了。
但他这一挂很不是时候,许婉清从里面出来了,他在放下手机转身后看见她。
许婉清语气没什么起伏:“为什么挂我电话?”
他也不狡辩:“范隐的。”
“他是我朋友。”
“他对你有想法。”
许婉清说:“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他对我有想法怎么了?”难道她在他身上吊了这么多年,身边就不能有想把她救下来的人吗?
她还没说还不止范隐这一个呢,公司里还有不少小张小李小黄的,那些大学同学也有不少想跟她发展的。
她这么个大美女,行情好着呢。
陆淮之脸上结冰。
许婉清说实话还是有点怕他这副样子,但硬着头皮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话你听过吧?”
陆淮之听完,沉默片刻,却突然笑了:“的确是匹好马,用来骑很不错。”
许婉清:“……”
过分。
竟然还敢和她在这里开黄腔。
话果然说得没错,男人一旦和你进一步接触了,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怎么拽都拽不住,就爱往禁区里跑。
想到这里,许婉清莫名的心里凉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跟陆淮之结束后,给苏娜打了个电话,她那时虽然气他对她的嘲笑,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可苏娜倒头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得了吧,他是个男人,而且还醉了,做出这种事正常的很。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搭下去。他就算最近都对你好,也不用放在心上,你是个处,多珍贵啊,男人一段时间的怜惜天经地义。
再者,就算他有那么一点点真心,但我看来未必有很多。好吧,就算他有不少,你追了他那么多年,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其实许婉清心里更偏向苏娜的第一种说法。
许婉清慢慢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宋总监,你回去吧。”
他眉头一拧:“谈谈吧,谈完我回去。”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在走。
“好吧。”许婉清说,“你想谈什么?”
“你告诉我,你还在不开心什么,嗯?”
多着呢。
她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拒绝她然后又反悔的男人给睡了,她不可以气吗?
而且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也就算了,这个男人还不会哄人,还总是一脸冷淡的吓唬她。
她开心得起来才奇怪。
许婉清故意挑了一个最严重的问他:“你现在不要一味想让我跟你一起,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只是你一时兴起,因为这种床上关系放不下的原因吗?”
陆淮之在这个时候却沉默了,他不想骗她,这方面多少有一点……如果没有昨晚的事他今天清醒后可能会再次冷静下来,用以前一样的态度对待她。
或者更甚,怕她再次影响他而离她远远的,不再交集。
沉默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但是陆淮之这种直男想法以及这种直男态度,让许婉清一下子就炸毛了。她笑得十分开心,简直不能再开心了:“宋学长呀,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离你远远的吗?哦,你生日也快到了,那不如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好了,以后我至少跟你保持五十米的距离好吧?”
陆淮之完全不赞同她的话,说:“别闹。”
“我没闹。我可认真了。”许婉清还是笑,“你不是说我怎么还是不开心吗?那我告诉你,只要你走了我就能开心到爆炸。”
陆淮之:“……”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现在的许婉清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或许昨天是个错误。
但是这个错误虽然是他犯了,他却没有一丝后悔。
只是许婉清除了不正经不上进,又多了一条无理取闹的缺点。
女人心,海底针。想法一秒一个,走马观花。
许婉清朝门指指:“还不走?”
陆淮之想,也得让她冷静冷静,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于是他真走了。
许婉清:“……”
她深吸几口,给周正启发微信:“周总,我要辞职。”
周正启有些惊讶,也不回微信,直接给她打电话:“怎么了?”
许婉清风轻云淡的说:“男朋友家大业大,要我跳槽。”
“你放弃陆淮之了?”
她一顿:“你怎么也知道?”
他所知道的全都是宋母告诉他的,至于她有没有添油加醋,他就不知道了。
周正启安慰她:“没事,陆淮之那人对谁都那副死样,你想开了最好,不用去倒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