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正立在床前穿衣服,闻言忙背过身去。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听到蜀葵的声音,脸又有些热,他不由有些懊恼,沉声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敷!”蜀葵答了声“是”,缓步走了过去,立在赵曦背后,一脸正经地把伤药和纱布递了进去,然后屈了屈膝,退了下去。赵曦端坐在堂屋的锦榻上,慢条斯理用着早饭。蜀葵立在一边侍候着。赵曦一直没有看蜀葵。蜀葵觑了赵曦一眼,心里不由自主想笑——王爷动不动就脸红,真是容易害羞啊!
赵曦闻言,秀致的眉微微蹙起,下意识地一听,马上拢紧了雪白浴衣的衣襟,俊俏的脸上满是戒备。
见王爷如此,蜀葵觉得有点好笑,柔声道:“王爷,那里受伤了吧?涂药了吗?”
赵曦垂下眼帘,略一思索,松开了浴衣的衣襟,露出了精壮劲瘦的上半身。
一条狰狞的刀口横贯赵曦的左半边胸膛,伤口刚沾过水,裂着口看着很是狰狞可怕。
蜀葵似觉得有根针轻轻地在她心尖上扎了一下,也不是特别疼,却也不好受,她的鼻子也有些酸,半晌方道:“王爷,您的伤这么严重,怎么能去洗澡?”
赵曦有些别扭地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蜀葵见他根本不会照顾他自己,心里闷闷的,便一把把赵曦推坐在床上,哑声道:“王爷,您先等着,奴婢去拿药!”
她记得西边暗间的多宝阁里有一个药匣子,里面有纱布和伤药。
赵曦依旧没有说话。
自从十四岁来到位于西北边境的封地甘州,他便开始上战场与西夏人作战,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其实很常见,一向都是他的谋士石征宇给他些药物抹一抹罢了,赵曦自己从来不在意,蜀葵真是少见多怪!
蜀葵早习惯了他的沉默,径直转身,急急出去了。
没多久,蜀葵就拿着伤药和棉纱过来了。
给赵曦涂抹伤药的时候,蜀葵这才发现赵曦身上好几道已经长好的旧伤疤,深深浅浅的,大约这些年他都没有消停,身上一直都有伤。
给赵曦包扎好后,蜀葵服侍他在床上躺下,展开锦被帮赵曦盖上。
刚把床帐放了一半,蜀葵突然开口问道:“王爷,您饿不饿?”王府中晚饭用得早,如今已经是深夜,王爷又是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饿才怪呢!
赵曦躺在那里,默默思索着。
他确实有些饿,可是他自小养于深宫,不管是父皇正安帝,还是母妃蔡贵妃,待他都不是很亲近,这样成长起来的赵曦,从来都是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肯主动提物质方面的要求,也没人听他提。
因此听了蜀葵的话,他虽然真的饿了,却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用些宵夜。
蜀葵看向赵曦。
赵曦并没有睡着,丹凤眼微微眯着,床头枝型灯的烛光透过床帐照在了他的脸上,密而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打下羽毛似的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稚气。
蜀葵心底蓦地生出一抹怜惜,柔声道:“王爷,奴婢让人去给您下碗面!”
赵曦合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蜀葵叫了粉樱和素兰起来,吩咐道:“王爷要用宵夜,你们去大厨房,不拘是肉丝炝锅面,还是鸡丝青菜面,让大厨房值夜的厨娘给王爷下一碗!”
粉樱和素兰答了声“是”,一起去了。
没过多久粉樱和素兰便拎着食盒回来了。
素兰把食盒递给了蜀葵,粉樱在一边道:“蜀葵姐姐,大厨房正好备有老母鸡汤,便为王爷下了一碗鸡丝青菜面!”
蜀葵笑着称赞道:“这差事你们办得好,没事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粉樱和素兰闻言,笑着答应了一声,自去西厢房歇息去了。
蜀葵潜意识里把赵曦当做了小孩子,把盛着面的汤碗放在楠木小炕桌上,然后直接把小炕桌搬到了床上。
赵曦严谨惯了,没想到可以坐在床上用饭,抬眼看了蜀葵一眼,默默拿起了筷子。
大概是饿久了,赵曦觉得这碗面出乎意料地鲜美,吃得很香,很快便用完了。
待王爷放下筷子,蜀葵忙把提前沏好的香茶递了过去。
赵曦接过蜀葵递过来的香茶,漱了漱口。
蜀葵把食盒递给了外院守夜的粗使婆子,然后回来侍候赵曦,却发现赵曦已经睡着了。
他醒着的时候瞧着很不好惹,睡着了却显得有些稚气,他的唇形很好看,是所谓的仰月唇,上唇稍薄,下唇厚了一点点,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只是有些干燥起皮。
蜀葵心里想着明日吩咐大厨房给王爷炖些清热润肺的汤品,放下了帐子,熄灭了床头的枝型灯,展开自己的铺盖,脱了外衣,躺下睡了。
赵曦习惯了早醒,他醒来的时候,蜀葵还在熟睡。
赵曦坐在床上发呆——他还不适应房里多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孩子!
因为雪的映照,窗子外面白晃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赵曦动了动,胸膛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痛隐隐传来。
他轻轻吸了口气,解开浴衣的衣襟,低头去看伤口。
蜀葵起早惯了,到了那个点就醒了。她没有立即起来,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听到床上传来吸气声,蜀葵当即睁开眼睛,飞快爬起来,跪在铺盖上,伸手便分开了王爷的床帐。
帐子内有些昏暗,可是蜀葵依旧看到了王爷一览无余的胸膛。
蜀葵:“……”
赵曦大脑一片空白,呆滞了片刻,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被这个小丫头给看光了!
他面红耳赤伸手用力拉上了帐子。
外面传来蜀葵怯生生的声音:“王爷,里面光线那么暗,您不必……害羞……”
赵曦:“……”他的脸更红了,热辣辣的。
赵曦有些恼羞成怒,当即低声喝道:“滚出去!”
蜀葵:“……是。”
她起身抱起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溜出了卧室,进了对面的西暗间穿衣洗漱梳妆去了。
待妆扮停当,蜀葵拿了伤药和纱布,又去“骚扰”王爷。
她走到卧室门帘外,顿了顿,恭谨道:“王爷,奴婢进去给您敷药吧!”
赵曦正立在床前穿衣服,闻言忙背过身去。
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听到蜀葵的声音,脸又有些热,他不由有些懊恼,沉声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敷!”
蜀葵答了声“是”,缓步走了过去,立在赵曦背后,一脸正经地把伤药和纱布递了进去,然后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赵曦端坐在堂屋的锦榻上,慢条斯理用着早饭。
蜀葵立在一边侍候着。
赵曦一直没有看蜀葵。
蜀葵觑了赵曦一眼,心里不由自主想笑——王爷动不动就脸红,真是容易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