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江允卿别过头不再看他们。更不想看澹台玦眼里的冷漠,和他的死亡。江允卿只交代了一句:“待澹台玦死后,将谢秀兰终身禁锢在大牢,许可儿杖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几日后,牢里的半死不活的犯人和尸体都被扔到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入夜,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凉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尸体堆里有个不明物体颤动了一下,突然有个人爬了起来。这人浑身血污,澹台玦剑眉微蹙,毒酒下肚后,他为何还活着?将疑惑压在心间,澹台玦撑着身体走了出去。
大牢昏暗,铁杆处透过几束光,稻草杂乱地铺在潮湿的地面。
澹台玦猩红着眼,拱手谢恩:“谢圣女赐死。”
不久,女吏端着毒酒而来。
而澹台玦那双本就没有过对她有过爱意的眼里,此时更是一片荒芜。
江允卿看着澹台玦,仰头阖眸:“澹台玦,自此往后,你我恩怨两清了。”
“下辈子,若是有机会,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昔日,桃花坞里的相遇,终归是孽缘。
若是她下幽州寻访民情时没有遇见澹台玦,一切倒是不该至此。
这三年,谁都不是赢家,就像江允卿没有赢到澹台玦的爱,而澹台玦也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可江允卿却想错了,澹台玦接过毒酒,男人幽暗的眸底全是未曾言说的情愫。
一直到今天,才被恍然发现。
澹台玦苍凉一笑,再说也没有意义,反而徒增她的烦恼。
他端起酒杯,看着江允卿第一次温尔一笑:“臣的姐姐先前多有得罪圣女,她一介商女,性格泼辣了些,但心肠倒不至太坏,只是这些年被世间的虚假繁荣迷了眼,才酿成今日之错,求圣女可以饶她一命,让她回我谢家的乡下宅院里头,幽禁过此一生。”
“臣,死而无憾。”
听到澹台玦这一番话,谢秀兰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她与弟弟自小丧失父母,两人相依为命,直到弟弟做出了一番事业,两人日子才好过许多。
谢秀兰头发散乱着,也不再有往日的嚣张跋扈,狼狈的样子也顾不上难堪。
她平日里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弟弟竟愿意舍命救她。
这些年她当真是被迷了眼,都做了些什么错事!谢秀兰终于是凄声阻止:“不能死!”
看着澹台玦,谢秀兰语气哽咽,可她不会别的词汇,只能用最朴实的想法哀求江允卿:“你别杀我弟弟,你不是最爱他了吗?别杀他……”
可开弓的箭,哪有回头的道理?
江允卿微怔,看着谢秀兰,一字一句纠正:“那是从前,如今不爱了。”
说罢,江允卿别过头不再看他们。
更不想看澹台玦眼里的冷漠,和他的死亡。
江允卿只交代了一句:“待澹台玦死后,将谢秀兰终身禁锢在大牢,许可儿杖毙。”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
……
几日后,牢里的半死不活的犯人和尸体都被扔到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
入夜,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凉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尸体堆里有个不明物体颤动了一下,突然有个人爬了起来。
这人浑身血污,澹台玦剑眉微蹙,毒酒下肚后,他为何还活着?
将疑惑压在心间,澹台玦撑着身体走了出去。
夜风呼啸,幽州城大街上,几个路过谢府的酒鬼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这谢家可算是完蛋了,曾经咱幽州的商行老大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你居然不知道!这谢家主几天前还要和圣女大婚来着,满城喜色,那是一个隆重,谁知道那是一个假圣女!直到真正的圣女来了,那谢家主的姐姐还在肆意诋毁,诋毁圣女的罪就是盛京的贵胄也担当不起啊,更何况一个谢家!”
“唉,谢家主咋想的,居然认个假圣女?不过我听说真正的圣女这次打退了大祈的大军,可是威风!算下来这些日子圣女该是要回盛京去了。”
澹台玦站在巷口的拐角处,黑眸幽暗,她要回去了么……
正想着,又听到酒鬼开口:“还有更值得一提的事,苍山十年一次的尊者试炼马上就开始了,天下人皆可参与,那可是机缘,你去不去?”
“你想害我就直说,那试炼九死一生,要不是亡命之徒,谁敢去?”
“也是,我知道的朋友,去了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尊者试炼。”澹台玦心中听到了这个信息,眉宇微动。
如今,他已是落魄的无家可归之人,倒不如去寻寻其他机缘。
若是有朝一日,还能站在她的身边……
想着,澹台玦凝眸,点了油火,一把火烧了谢府。
至此,涅槃之路起。
与此同时,江允卿在回京城的马车上,路过谢府时,就听到有人喊:“走水了!”
她掀开车帘,便看到谢府燃起熊熊大火。
火中,隐约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太子沈宸昱问。
江允卿摇头一笑,澹台玦已然死了,为何她会觉得那个火里的人是他……
“没什么,谢家起火了,估摸着是谢家的劲敌所放。”
不过,一切与她无关了,交由幽州刺史处理便好。
再见,幽州。
再见,澹台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