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琬合上账本,交给许账房:“此一时彼一时,从今天起,将老夫人房里,这些非必要的用度都给断了。”听得这话,许账房犹豫着道:“若是老夫人闹起来,传出去了怕是对小姐名声不好。”“那就让她传不出去。”裴琬现在没有心情为了这事儿跟张氏纠缠,当即便对如画道:“同方管家说一声,从今天开始,老夫人院子里任何人都不得出府。”如画点头应是:“可若是外间的人来看她呢?”外间的人,自然指的就是谢志康与谢志峰兄弟俩了。“让他们说。”
账房姓许,是府里的老人,前年裴琬回府之后,他便立刻配合着将所有的账目财物,都转交了过去,是个明事理有主张又忠心的。
听得她的话后,许账房叹了口气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府中上下的花销,完全靠着小侯爷的月例撑着,侯府又大,人手即便已经精简,但花销还是有的,再者,先侯爷之前定下的规矩,小姐又……”
如今的大晋,王侯皆是食邑并无封地,而寻常王侯之家,王侯除了爵位之外还有官职,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两份薪水。
可谢临只有爵位,便意味着他只有一份。
加上侯府根基不深,之前就已被蛀空,分家之时裴琬为了快刀斩乱麻,又将本就不多的产业大半都分了出去,如今侯府的进项,除了谢临的月例之外,其它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侯府的府邸是先皇封侯时赏下的,非常大,宅子没人打理就要坏,所以人手就算精简,该有的还是得有。
再加上先永誉侯乃是穷苦出身,故而对下人很是宽厚,月例给的比寻常要多出一些,所以光是下人的月例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许账房曾经提议过,要将下人的月例降一些,但裴琬却拒绝了。
不是裴琬不想少点支出,而是她明白,任何时候,降薪都是下下策,不仅会失了人心,还会连累她和侯府的名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看着裴琬的神色,许账房犹豫了一会儿道:“侯爷身前收藏了些名贵物件,要不……”
裴琬摇了摇头:“如今,京城许多人都在等着看咱们府上的笑话,我若这时候变卖府上物件,便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最关键的是,你低了头容易,想要再抬起来,就难了。”
最起码,要花费数十倍的努力才行。
这个道理,许账房何尝又不懂?
可眼下,府中是这般光景,再不想想办法,月例就要发不出来了。若真到了那一步,一样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裴琬翻看了账本,看到张氏的支出之后皱了眉:“老夫人这个月又买了燕窝鱼翅?那么多,她能吃的完?”
许账房无奈的叹了口气:“吃不吃得完,小老儿不知道,但每个月都有采买,小姐您说过,侯爷留下的规矩都不变。”
其实在许账房看来,张氏就是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老糊涂!
就因为大儿子十四去了军营,一直没在身边,心就偏的没边!
也不想想,没有故去的永誉侯,她现在不过只是个在乡下务农的农妇!
不知好歹也就算了,小侯爷和大小姐也是她的孙子孙子孙女,府中都难成这样了,她还奢靡度日,生怕小侯爷的月例用不完似的!
裴琬合上账本,交给许账房:“此一时彼一时,从今天起,将老夫人房里,这些非必要的用度都给断了。”
听得这话,许账房犹豫着道:“若是老夫人闹起来,传出去了怕是对小姐名声不好。”
“那就让她传不出去。”
裴琬现在没有心情为了这事儿跟张氏纠缠,当即便对如画道:“同方管家说一声,从今天开始,老夫人院子里任何人都不得出府。”
如画点头应是:“可若是外间的人来看她呢?”
外间的人,自然指的就是谢志康与谢志峰兄弟俩了。
“让他们说。”
裴琬并不在意:“他们说我的坏话还少了么?只要老夫人自己不去外面哭诉,他们再说也没用。再者,他们是个什么德行,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如画领命而去,许账房对完账也走了。
如诗在一旁叹了口气:“这般入不敷出的,始终不是办法。”
裴琬当然知道不是办法,可问题是,她现在掌着侯府,如今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她又是女子,若当真抛头露面去经营产业,侯府就会让人轻贱。
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只要日子过的好,管旁人怎么看。
但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谢临,还有很多不能降低身价,不能被旁人看轻的事情要做。
皇权时代,士农工商的时代,你哪怕是天下第一富商,散尽家产豁出去性命,扳倒一个权规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裴琬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最缺的是人,一个男人。”
如诗闻言瞬间被惊着了,瞪大了双眼:“啊?!”
“想到哪去了。”裴琬笑看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手中有木掌柜那样,不仅有能力,还忠心耿耿,能够为我在外奔波的人,我就什么都不愁了。”
其实女子也行,只要她有能力。
裴琬越想越觉得,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本钱她是有的,母亲的嫁妆她一分没有动过,赚钱的主意她也是有的,毕竟她有前世的记忆,各种促销套娃的路数随便拿出一套来,也够用了。
可现在,她就像是,学了一身泡妞的本事,结果发现自己是个妞。
完全没法发挥的机会。
想到这个,裴琬就开始想墨止。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她碗里来?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抱住他的大腿?借他势一用?
实在不行,借她一个木掌柜也可以啊!
要不……
裴琬从袖中取出玉佩,看上中间的彧字。
要不,干脆拿着这玉佩,让他给她一个能用的人?左右他给了她玉佩,就是许了她一诺的意思。
裴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玉佩收了起来。
再等等吧,或许,不用玉佩,她也能从他手里,借出一个人来。
正在处理公务的墨止,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小全子闻言连忙问道:“爷可是受凉了?要不要添件衣衫?”
墨止淡淡道:“不必。”
见他这么说,小全子也就没说什么,毕竟自家爷身体一向很好,即便是冬日穿的也不多,眼下是春日又是大中午的,应该不会受凉。
他朝外间看了一眼,暖阳当头,再过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
看着墨止不动如山的模样,小全子忍不住道:“爷,今儿个木掌柜没来。”
墨止翻开一份新的奏章,淡淡道:“无事自然不来。”
小全子闻言又叹了口气:“可不就是无事了么?爷的话那般绝情,谢姑娘肯定是被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