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眉眼间略带诧异,不经意间看了眼旁侧垂眸饮茶的人,随后又收回目光,带着点点轻笑,声音轻缓低柔。“倒是没曾想,今日救的是左相夫人。”“这位公子是?”“宋夫人莫怪,在下刘司钰,家父乃朝中大臣,虽对姑娘家的事知之甚少,但宋府里头出了嫁的,我倒也听说过。”宋婉江笑了笑,示意白芨也坐下。“确实是件热闹事。”察觉到她的笑意里带着些自嘲,一旁饮茶的男子放下茶盏。“唤夫人总觉得有些不顺口,姑娘可唤我然锦,我约莫比姑娘大个三岁,眼下瞧见姑娘,倒是让我想起了我那表妹。”
今日的天算不得晴朗,但好在也没有下雨。
宋婉江一身淡蓝色衣袍,清爽简洁,虽个子不算高,但多少也沾了几分俊朗之姿。
而一旁的白芨亦是满脸笑意,唇畔两个浅浅的酒窝,如透着书卷气息的秀气公子,偶尔也能引来过路的姑娘瞥上两眼。
可瞧多了,便不难看出是两个姑娘家的玩闹装扮。
“少爷,今儿我带您去那老街瞧瞧。”
“老街?”
“是呢,这老街里头啊,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商贾人家,还有不少外头来北安落户的,若是要打听外头的事啊,那一处是铁定要去的。”
顿了顿,白芨似想起什么,又多添了一句。
“少爷您带银子了没?去那老街光打听不买东西,人家兴许不会理咱们呢。”
宋婉江点点头,笑闹道:“若是银子不够,我便先把你抵在那,你干活利索,应是能抵不少钱。”
“那,那少爷可还会来把我赎回去?”
“不一定。”
瞧见白芨似有些急了,宋婉江这才伸手敲了敲她的头。
“怎么这都信,你是府里头的丫鬟,哪能说抵就抵呢。”
白芨这才松了口气。
她难得碰到个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夫人,可不想跟了别人去。
两人正说笑着,前头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引得路人纷纷躲避,街边瞬间一片慌乱。
宋婉江正欲拉着白芨往旁侧退,却突然被人从中推开,而白芨一个没站稳,便往外头踉跄了几步。
宋婉江下意识挤开路人,扯住白芨的手将她猛然往身后拉。
可也是这一瞬,那马离她们越来越近。
白芨面露惊恐,她不愿连累面前的宋婉江,正欲甩手将她推开,却见旁侧突然出现两名男子,眨眼间便将两人带离了那处。
宋婉江轻喘了片刻,看见白芨无碍,这才转身道谢。
不想却是上次那位面熟的公子。
“适才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无妨,上次几位救了在下一命,今日不过举手之劳。”
男子说话间余光瞟过暗处紧盯着这头的两抹身影,唇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看来那魏庭鹤,也没有大哥想的这般不喜宋家姑娘。
“上次救公子的是白芨,没曾想倒是让我也沾了光。”
“若是姑娘想表谢意,不如同我二人浅饮两杯,在下初来北安,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正准备寻个地方坐坐,瞧瞧这北安的风情。”
宋婉江目光落到男子旁侧之人身上,只见他亦是噙着淡笑,虽安静不言,但周身气质不俗。
见宋婉江仍在犹豫,那男子又添了一句。
“在下从江中过来,不懂北安的规矩,若是冒犯了姑娘,还请两位莫怪。”
白芨下意识地瞧了宋婉江一眼。
这不就是刚刚好吗!
江中来的公子,瞧着也颇为富贵,多少能知道些达官贵人的事。
宋婉江听闻亦是心如擂鼓,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点头笑道:“既如此,那便由我做东,请两位去那楼里小酌一杯。”
因着时辰尚早,酒楼里倒是没有太多客人,但宋婉江还是选了二楼的雅间。
“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白芨,我们夫人姓宋,公子可唤我们夫人宋夫人。”
“宋夫人?”
出声询问的是那一直未开口的男子。
只见他眉眼间略带诧异,不经意间看了眼旁侧垂眸饮茶的人,随后又收回目光,带着点点轻笑,声音轻缓低柔。
“倒是没曾想,今日救的是左相夫人。”
“这位公子是?”
“宋夫人莫怪,在下刘司钰,家父乃朝中大臣,虽对姑娘家的事知之甚少,但宋府里头出了嫁的,我倒也听说过。”
宋婉江笑了笑,示意白芨也坐下。
“确实是件热闹事。”
察觉到她的笑意里带着些自嘲,一旁饮茶的男子放下茶盏。
“唤夫人总觉得有些不顺口,姑娘可唤我然锦,我约莫比姑娘大个三岁,眼下瞧见姑娘,倒是让我想起了我那表妹。”
顿了顿,男子又接着说道:“只是我没瞧见过表妹,姑母那时怪家里怪的厉害,还自断了关系,后来听闻,我那表妹性子乖巧娴静,从不惹事,这一点,倒是同姑娘有些不一样。”
宋婉江原本因着男子的话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一紧,而后又听见他最后这句,突然微抬起头,略有些不服。
“公子这话说的,我与公子这才见了第二面,论起性子一事,怕是有些说不准。”
刘司钰在旁突然笑了一下,没忍住接过话头,也随了旁边的人唤起了姑娘。
“宋姑娘此话一出,不正好证实了锦...然锦兄的说辞?”
宋婉江忽而一顿。
可乖巧娴静,又不是代表没有脾气。
一旁的白芨见状有些微恼,虽然面前的两人亦是恩公,但若是他们惹得夫人不高兴,那她只会站在夫人这边。
“两位姑娘莫恼,适才是我说错了话,然锦稍后自罚一杯,只是说起这风土人情,不知两位可曾去过江中?”
“想去的,但是...”
宋婉江摇摇头,语气有些沮丧。
“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去一趟。”
“为何不能去?北安与江中也不算远,以姑娘的身份,出游一趟应是无碍。”
身份...
宋婉江自嘲一笑。
若是用宋府嫡女的身份去,莫说宋家不愿意,吴家怕也是会有抗拒。可若是用左相夫人的身份,那许是还没出左相府,就会被魏庭鹤拖回去。
她现在唯一的身份,约莫就是吴氏的女儿宋婉江了。
“公子从江中过来,不知可曾听闻江中郡守吴大人的事?”
刘司钰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只见旁侧的人没有丝毫讶异,反而不紧不慢地点点头。
“听过,还见过些面。”
“那吴大人可还好?”
“姑娘为何这般关心郡守大人?”
宋婉江愣了愣,随后掩下心中紧张。
“有些敬佩罢了,听闻吴大人镇守江中几十年,连升迁也因着不舍江中百姓而婉拒。”
“确实让人敬佩,但身子,却不是太好。”
说及此处,男子抬眸对上宋婉江的视线,极其认真地说道:“因为郡守大人思女心切,十六年从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