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知行也得出了结论。“你之所以残疾,主要是毒,次要才是伤。”南笙暗道,和她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那请问二师兄,可有治愈之法?”沈晏清问出这句话后,连呼吸都放轻了。“我本不轻易出手,但你是我小师妹要救的人,那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去救。但这毒已经深入你肌理骨骼,想要逼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会受大罪。”林知行说到这,直视这沈晏清的双眼。他要沈晏清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出手救人,看的可全是南笙的面子。
云顶庄园内。
“大师兄,二师兄。”
在南笙的介绍下,沈晏清跟着唤道。
“沈总,久仰大名。”
陆庭桉意有所指地说道。
沈晏清亦是一语双关。
“都是虚名而已,还望大师兄不要见笑。”
陆庭桉端起茶抿一口,没再回话。
倒是林知行一进屋,那眼神,有意无意地就落在沈晏清的双腿上。
“没想到夫人说的二师兄,竟是华国最为年轻最为神秘的林医生。”
沈晏清看着林知行很是惊喜,对治愈自己双腿又多了几分把握。
之前他也有向林医生求医的想法,但预约几次都没预约到。
林医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得他医治,主要看运气。
运气好,他能不要一分钱出手救你。运气不好,就算散尽万贯家财,连见他一面都成问题。
而且他久负盛名,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沈晏清都是偶然之下,曾在一张照片上见过他。
“沈爷谬赞了,不过世人给的虚名而已,我的医术造诣还远没达到那个高度。”
南笙那叫一个着急啊,这里是大厅,人多嘴杂,又不能直接问。
偏偏这三个男人,也不知道在拉扯试探个什么劲。
真是不理解。
大约半个小时后,南笙见三人还在你来我往,就是没往正事上扯,她受不了了,直接霍然起身。
“上楼,书房!”
书房里。
南笙一进门,直接往墙上打了一张隔音符、驱邪符以及一张气运符。
一次三张符。
陆庭桉眸光微闪,转头找个位置坐下。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否值得小师妹如此相待。
而林知行已经蹲到沈晏清身前,撩起他的裤管。
沈晏清大腿和小腿的比例明显异常,大腿是正常的,但膝盖以及小腿脚踝,都要枯瘦许多。
而他第一次在南笙等人面前露出自己痛点,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
沈晏清转过头去,却刚好和南笙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走过来,站在他的身侧,然后一只手打在他的肩膀上,用了几分力道,好像在给他传递力量一样。
莫名的,沈晏清心里一暖,也有了重新面对自己残疾双腿的能力。
林知行从来都是眉眼带笑,但检查沈晏清的双腿一番后,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两三分钟后,他伸手敲了敲沈晏清的膝盖,问他。
“还有痛感吗?”
沈晏清如实回答。
“平日里不疼,但每逢初一十五的夜晚,会疼痛难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十五。”
坐在椅子上的陆庭桉冷不丁地丢出一句话。
南笙闻言,立即低头仔细一看。
果真,沈晏清的脸比平时还要苍白。而且他额头的青筋,在皮下突突地跳着。
她手摸到的肩膀,亦是冷汗淋漓。隔着衣襟,都能感受到他每寸皮肤都在轻颤。
那是被蚀骨之痛折磨的!
“你为什么不说?”
难道和她一样对疼痛不敏感?
但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是,他在硬抗。
她不能理解。
沈晏清却颇为轻松寻常地回她一句。
“十二年了,我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南笙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时,林知行也得出了结论。
“你之所以残疾,主要是毒,次要才是伤。”
南笙暗道,和她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那请问二师兄,可有治愈之法?”
沈晏清问出这句话后,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本不轻易出手,但你是我小师妹要救的人,那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去救。但这毒已经深入你肌理骨骼,想要逼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会受大罪。”
林知行说到这,直视这沈晏清的双眼。
他要沈晏清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出手救人,看的可全是南笙的面子。
“夫人之恩,我定铭记于心。”
沈晏清此刻并未大放厥词说会以何种方式感谢南笙,但正因为如此,才多了几分真诚。
“至于受罪,没有比终生只能坐在轮椅上任人宰割更重的罪。”
“你是条汉子,值得敬佩。”
林知行说完这句话后,起身去拿自己的包。
他从包里拿出银针,以最快的速度给沈晏清扎针止痛。
很快,沈晏清的膝盖、小腿以及脚踝上都遍布着银针。那些银针入体后,仍兀自颤动着。
同时,一股霸道的仿佛能侵蚀一切的黑从皮肉里涌出来,迅速染黑了银针。
都黑得发亮,看着十分骇人。
但沈晏清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林知行见暂时稳定毒发后,方才说。
“此乃醉骨之毒,产自西域,乃是西域三奇毒之一。民间早已失传,但我在师父的一本手札上看过。
一旦中此毒,它便会依附于骨骼之上,吸取营养,让骨质变得疏松、脆弱。到最后,会变成风化石一样,触之即碎。
而且醉骨之毒还有一个特点,它平时都处于蛰伏状态,初一十五才会释放出毒素。
至于原因呢,也简单。它懒得挪窝,所以不能短时间就把你膝盖骨全毒毁了,要护着点,慢慢吃。”
“原来如此,暗害我那人还真是处心积虑。”
沈晏清咬了咬牙,心中恨意滔天。但这些都被他很快压下了,他不能只做报仇的莽夫。
所以到最后都只能淡然一笑,只是这笑意,怎么看怎么苦。
“醉骨之毒,我也看过师父的那本手札,我记得那毒比较特殊,它需要载体,通过长时间的浸染和传播,才能转移到骨头上。”
说到这,南笙赶紧问沈晏清。
“你膝盖里是不是植入了什么东西?”
沈晏清也脸色一变。
“我不清楚。”
“不清楚?那就极有可能是医生瞒着你们,在你的膝盖骨内植入了不明物体。”
南笙现在真的有点同情面前这个男人了。
那时的他不过十二岁,就算承受这些阴谋算计。
“十几年了,你的醉骨之毒必须要尽快祛除,否则就算后面解了毒,你的骨头也不能再支撑你行走。”
“请林医生尽快制定治疗方案,我定会全力配合。”
如果有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那无论如何他也要拼一次。
林知行点点头,又接着问。
“可有信得过的医院?”
他知沈晏清情况特殊,不能随便挑家医院就做这个手术,背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
一旦消息泄露,未知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沈晏清想了想。
“在家是否可行?”
“可行,但风险系数大,因为消毒之类的都不如在医院无菌室,还有需要一些医疗器械。”
林知行说。
沈晏清又考虑了一会儿。
“就在家里吧,就今晚,但医疗器械是个问题。沈家有渠道,但此类器械针对性太强,容易引人怀疑。”
“那我来联系,你派人去取。”
之后,南笙和陈捷亲自出去采买了手书需要的一切东西,然后挑了一间房,布置成临时手术室。
喷洒消毒液,紫外线灯,把房间进行彻底消杀后,沈晏清被推进了手术室。
南笙和陆庭桉也换上无菌服,进入手术室给林知行打下手。
凌晨一点,手术正式开始。
林知行将止痛的银针全部拔出,沈晏清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颤起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青筋暴跳!
“此次手术不能使用麻药,一旦你对疼痛失去感知,你腿未来能恢复的程度就会减一分。坚持到现在了,沈晏清,再坚持两个小时!”
林知行对沈晏清这么说。
沈晏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二师兄你尽管动手。”
“二师兄,还是用你的金针稍微帮他止一下疼吧,不然谁受得了。”
那可是生生剖肉割骨的剧痛啊。
南笙不忍地提议道。
“那是当然。”
不然毒没解,人先活活痛死了。
于是林知行先用银针先给沈晏清简单止了个疼,再动手术刀。
“小师妹,定身符。”
南笙深吸一口气,随即往沈晏清的身上打了一张定身符。
之后的场景,南笙没敢细看。只记得染血的纱布换了一沓又一沓,只记得沈晏清双目赤红,让她转过身去,不要看。
她不怕这些,甚至更血腥恐怖的,也不曾让她害怕。
但在沈晏清那压抑着痛苦和哀求的目光下,南笙默默转过了头去。
“叮——”
金属落紧托盘里的声音。
南笙循声看去,就见一颗手表电池大小的黑色金属在托盘里滚两圈后,方才挨着托盘边缘停下来。
果然,车祸后那场名为救沈晏清的手术,实则在他体内埋下了醉骨之毒的毒源。
好高深的算计,好歹毒的心肠。
沈家从未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那幕后黑手到底因何如此算计沈家?
“毒源卡在半月板里,且材质特殊,似金属又不是金属,平时极难检测出来。”
林知行一边说一边缝合伤口。
“林医生,已经取出来了一个是吧?”
沈晏清虚弱的问道。
“对,已经取出来了一个,还有一个。沈总你再坚持坚持。”
林知林此刻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双手依旧很稳。
只是敛了几分风轻云淡,多了几分冷静沉稳。
对沈晏清,他也是佩服的。
虽然有银针止痛,但仍旧保留了大部分的痛觉。
但他全程没吭一声,反而随着疼痛的加深,他愈发目光灼灼。
南笙盯着托盘里的那颗小东西,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庭桉拿纸巾给林知行擦汗水,擦完之后看着若有所思的南笙,又看了看似乎在享受疼痛的沈晏清,他好像明白,小师妹为何执意要帮他了。
一场手术,到凌晨天光乍泄时分才结束。
伤口都缝合好后,林知行的体力也被消耗一空,剩下的扫尾工作都由南笙和陆庭桉来进行。
南笙给沈晏清的双腿消毒,然后擦上二师兄特配的药膏,再用纱布包扎起来。
沈晏清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薄唇阖动,想说什么似乎又不好宣之于口,于是又都咽回去。
南笙直接把他从手术台上抱起来,放到另一张干净的医疗床上。
“沈晏清,你现在需要休息。听话,闭上眼睛。待你醒来,一定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好,我听话,我相信你。”
这句话一出,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人很快就昏睡过去。
稍稍缓和过来的林知行走过来,又给他施针。
“如此,他能睡个安稳觉了。接下来祛毒养骨的疗程,才是最重要的。他想要站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是啊,取出毒源才是开始。
“二师兄,他还能再站起来吧?”
南笙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如果再让他遭受如此苦楚之后,还不能如愿站起来的话,那她就是失信于人,一辈子都于心难安。
林知行抬手摸摸南笙的脑袋。
“我既然动手了,把必定有治愈他的把握。放心吧,二师兄不会让你平添因果的。”
“谢谢二师兄,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刚好她也可以趁此机会,把桃木护身符雕刻好,送给沈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