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名字!”园园心说,看来不是她孤陋寡闻了――除非是真喜欢陶瓷的人,其他圈子里的人对傅北辰还是生疏的。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使他美如画。“想什么呢?笑得那么贼!”有同事问园园。“想到好玩的了。”园园笑了一声,又说,“话说大侠们,你们都围在我这儿干吗?领导过来看到了,要说我扰乱公共秩序了。”有女同事笑说:“扰乱公共秩序的不是你,是里面那位帅哥好吧。”另一位女同事问:“园园,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傅北辰居然无言以对。他带着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温声说:“我道行不够,暂时还品不出什么门道。对了,感冒好了吗?”
“嗯,差不多啦。”
傅北辰端着茶杯站起来,“那就好。好了,我要去找你的主编谈事了。”他下意识想伸手碰一下她的头,随即克制住,已伸出的手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要走。
园园问:“咦?茶……”
傅北辰说:“这么好的茶,让我再品一会儿吧。”
园园笑出来,“好吧,你慢慢品。”
傅北辰到了张越人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三下。
“傅先生跟程园园很熟?”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张越人看到坐在对面的傅北辰手里捧着的茶杯,问了一句。
“我们……算是亲戚吧。”傅北辰礼貌地一笑。
“哦?”
“关系已经很远了,说起来拗口,就恕我不介绍了。”傅北辰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样用报纸裹着的物品。打开后,是一对非常精巧的瓷鸳鸯。这对鸳鸯身上的釉色变幻十分奇特,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原来,高翎竟是托了傅先生您帮我修补这件瓷器。”张越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瓷鸳鸯,细致地看了又看,继而赞叹道,“这样的‘鬼手’补瓷绝活,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您满意就好。”傅北辰前两天去景德镇,高老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行程,又来找他喝了小酒。不过依旧是一人品酒,一人品茶。傅北辰抿了一口茶,眉间不觉一皱:还是一口的粗茶梗子。然而却始终不嫌弃地将茶杯拿在手上。
“高翎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请说。”
“他说,破镜难圆,就算这对鸳鸯补得再完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张越人沉默半晌,傅北辰也没有再插话。
“他告诉你我的事了?”
“有,也没有。”傅北辰斟酌了一下,“你们是老同学,你知道的,他酒品不好。”
张越人闻言,苦笑了声,“我明白了。”继而又感慨了句,“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高翎,不结婚,没牵念,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但有时候又觉得,一辈子不痛一把,也蛮遗憾的。”
对此,傅北辰不置可否,他只说:“人各有所求。”
“也是。”
园园这边,在傅北辰进了张越人办公室之后,身边就围过来不少人,纷纷探询那是何方神圣。风采高雅,一看就不是凡胎。
园园说:“傅北辰啊。”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名字!”
园园心说,看来不是她孤陋寡闻了――除非是真喜欢陶瓷的人,其他圈子里的人对傅北辰还是生疏的。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使他美如画。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贼!”有同事问园园。
“想到好玩的了。”园园笑了一声,又说,“话说大侠们,你们都围在我这儿干吗?领导过来看到了,要说我扰乱公共秩序了。”
有女同事笑说:“扰乱公共秩序的不是你,是里面那位帅哥好吧。”
另一位女同事问:“园园,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园园任凭他们百般追问,只是笑呵呵地打着太极。直到她终于快抵挡不住时,张越人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张越人要送傅北辰下楼,互相推谢一阵,傅北辰拗不过,他看了一眼被多人围着的程园园,道:“张主编您忙吧,实在要送,那就让程园园送我好了。”
张越人点头说:“那也行。”
园园得了主编的吩咐,送傅北辰下楼。园园能感受到同事们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办公室,拐弯不见。
园园刚要去按电梯按钮,傅北辰这次却说:“走楼梯吧。”
她愣了下,“哦。”
两人并排走下楼,园园说:“傅北辰,刚有好多人跟我表示对你很好奇,而等会儿我上去之后,他们绝对会再接再厉盘问我关于你的信息。”
“嗯。你不会出卖我吧?”
“有好处的话,为什么不?除非……”
傅北辰看向她,园园这才不再装模作样,一派忠心耿耿道:“我一定威武不屈,富贵不淫。不过,我已经把你名字给透露出去了。他们说你的名字好听。”
傅北辰失笑,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园园不明白,谢她?为什么要谢她?不是一直都是她在劳烦他吗?也许他是谢她送他下来吧。
于是园园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傅北辰却笑笑,没有再说话。
等两人走到大楼门口,傅北辰站定,他抬起手,终于轻轻地去碰了下园园脸颊边的头发。傅北辰落落大方,碰触也是点到即止,所以园园并没有觉得突兀。然后她听到傅北辰问她:“我有一位故友准备了好些年,筹办了一场瓷器和瓷板画的展览。今晚开幕,邀我参加。园园,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瓷板画?那是什么?”园园新奇道。
“听别人说不如亲自去看,更了然通透。”傅北辰停了下,又加了一句,“一般这种开幕展上,会有很多好吃的,比如很漂亮的手工点心。”
园园马上就被勾起了兴趣。
傅北辰柔声道:“那下班后我来接你?”
“好!”
下班的时候,汪洋过来找程白说:“程医生,我心爱的单车掉链子了,
今天要劳烦你送我和我的单车一程了。”
程白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他脱下白大褂挂起来,然后解开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一些,先左后右,慢条斯理。汪洋看着不免摇头,怪不得那么多小医生、小护士中意他。
因为要送汪医生去车行,程白走了往日不走的中山路,因为是市中心的主干道,下班时间堵车堵得厉害。在经过一幢大楼的时候,程白看到了她,确切地说,是他们。
透过车窗玻璃望过去,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正说着话。她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风吹过,有几缕发丝轻轻地飞扬起来,触到了他的手臂。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微微歪着头说了句什么,男人笑着点头。随后两人上了车。
程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车开动,驶入车流里。
傅北辰和园园到达展馆的时候,天色已暗,但展馆内外灯火通明,门口还整齐地摆着两排大花篮。
傅北辰带着园园往里走,一进门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并要引他去嘉宾席签到。他谦虚地婉拒了,表示自己还算不上嘉宾,又客气地与那人握手寒暄,顺便介绍了园园。
那人看着园园,似乎很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得太唐突,只是伸出手说:“你好,程编辑。欢迎指导。”
“不敢不敢,这方面我一点也不懂的,就是想来学习学习。”园园受宠若惊,赶紧伸手去握。
一路走去,总有人过来跟傅北辰打招呼,似乎都很熟识。园园本想就在不近不远处站着看,可是傅北辰仿佛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生怕丢了,只要她稍微离得远些,他的目光就寻过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干脆隔了一点点距离,揽住了她的腰身。
等园园后知后觉,窘得脖子都红透了。可看看傅北辰,依然是自然坦荡,仿佛理所当然。看周围那些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实在不想破坏傅北辰的“名声”,想偷偷地往前走一步。
她的小动作立马就被傅北辰察觉了,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确定要站这儿细看?”
园园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顿时傻眼了。
“你不看了的话,我们就去前面吃点东西。”傅北辰看她的样子,便不再逗她,直接领着她到了最里面的宾客休息处。
展览结束后,傅北辰送她回住处,园园下车前,他说:“好好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
傅北辰开车离开的时候,望着后视镜里的人,他想,他今晚定然能睡通好觉。
隔天早上,园园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在扎堆讨论事情,表情十分沉重。有人看到园园进来,便朝她说:“园园,你看新闻了吗?今天凌晨S省地震了,说是有7.6级。具体伤亡人数好像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似乎很严重。”
地震?园园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看看。”她赶紧打开自己的电脑,果然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S省地震的消息。一篇篇灾后新闻让人心情沉重,“怎么会这样……”园园难受地喃喃着。
“我刚看新闻就看哭了,简直是太惨了。”有女同事红着眼睛说。
而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园园就接到了程胜华的电话,得知程白参加了医院的救助医疗队,就在这一天,出发去了灾区。
程胜华打来电话,一是为了说程白的事,二是关心园园,如果她的单位要派人去灾区做报道,他希望她不要去。毕竟是女孩子,而她妈妈也会担心。
园园只记得自己说了她是做文化类刊物的,不会报道地震这种时事。随后她忍不住问:“叔叔,那您……您怎么会答应让程白去呢?”
程胜华叹了声,“我跟你爸爸当年当兵时,都参加过地震的救援工作。那惨烈的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当然是不同意程白去的。但他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唉……”程胜华的话里充满了担忧。
等挂断电话,园园脸上的表情还怔怔的,程白去灾区了?!
新闻中,S省大大小小的余震还在不断发生,前一刻刚播报,又发生了一次4.6级余震。
去灾区支援,这是政治任务,地震发生当天就下达到医院,任务名单上的人员也已由领导定好。而程白却是主动申请加入的。
这次任务的领队正巧就是郑立中,那天他对程白的主动请缨虽然赞赏,却也不得不问:“你跟你家人商量过吗?”
“我和我爸说了。”
此刻的程白正跟随他的医疗小组走在雨里。四周都是铅灰色的,人仿佛是走在一个无穷无尽的废墟里。汪洋跟在程白的身后,对于老同学这次的举动,他颇为感慨。汪洋并不是第一时间申请加入抗震救灾的,因为他是家中独子,父母不会同意他去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