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是一首需要翻译而炽热的诗。他们将心事告诉和煦的风,藏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里,偏偏不愿意口直心快说一句:我在意。程澈就是那首诗。而云想,是读懂那首诗的人。“所以是你帮我搬回了桌椅吗?”云想问他。他推着车,懒懒地“嗯”着。云想“奥”了一声,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说,“也帮其他同学搬了?”程澈:“……”他看向云想,脸色不是很好。还不是和她赌气,所以就搬了很多人的……
夜。
程澈没有和云想一起放学,云想自己在公交车站等车。
下了车后,果然又看到了从后面骑车过来的程澈。
那么近的路,速度还没有一直停站的公交车快,也不知道这车是怎么骑的。
“程澈。”云想叫他。
他没停下。
云想生气,不就是没给他投票嘛,干嘛都不理她了。
“程澈!”云想又朝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然后蹲在了地上,故作做作地叫了一声,“啊……痛。”
程澈转角的时候,余光扫到了后面半坐在地上的云想。
他停下了车,往后看去。
程澈拧眉,看她,“怎么了?”
云想就知道这家伙还是会心软停下的,便委屈巴巴地说,“踩到石头,摔了。”
程澈沉默三秒,再开口:“离家很近了,自己回来。”语毕,他便骑车走了。
云想:“?”就走了?
云想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他回来,只好自己默默爬起来。
有点尴尬,但不多。
云想正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眼前有车子的声音传入耳底。
不出三秒,便看到程澈又骑车回来了。
云想一顿,赶紧就要继续坐地上。
程澈的车子停在她的身边。他长腿往地上一撑,伸手扯住云想的胳膊,将要坐下去的某人给拉了起来。
云想望向程澈,眼睛都亮了。
他回来了。
“程澈,痛痛。”云想故意撒娇。
程澈冷漠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无奈,“别装了。”
她平时都踢着石头玩的人,怎么会踩到石头摔了?
再说了,她演技还能再拙劣点吗?
云想幽幽看他,她装的很假吗?
她不服,硬着头皮心虚地说,“真的踩到了。”
“还装,我走了?”程澈冷着脸瞪着她。
云想赶忙反手拉住程澈的手臂,别别别。
哎呀,不装就是了嘛。
程澈垂眸,云想的手握在他的手腕。她掌心格外温热,让程澈的心一下子跟着滚烫起来。
程澈紧抿着唇,而后抬眼看她。
“……你知道我装还回来。”云想小可怜儿似的看着他,幽幽说着。
程澈哽了一秒。
对,他闲的。知道人家是装摔倒还回头。
程澈拿开云想握着他胳膊的手,冒着尖儿的喉咙上下动了动,推着车往前走。心在不知不觉中被拉扯了一瞬。
“程澈,我又没得罪你,干嘛不理我。”云想拍拍刚才坐在地上的灰,跟上程澈的脚步。
程澈推着车,有点拽,“不想理就不理,还要和你打声招呼?”
云想低下头,又开始踢石头。程澈心里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吗?
不就因为投票嘛。
云想嘴里嘀咕着:“我不是有问你吗,是不是很在意我投给谁?”
“是你不回答我的。”云想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推锅,“还拿我的白糖威胁我。”
程澈停下脚步。
云想也跟着停下,怎样?
程澈再次哽住。
他盯着云想那张漂亮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话。”云想叫他。
程澈无语,她还挺凶。
“对,我是很在意你投给谁。”程澈干脆摊牌了。
云想顿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程澈。
往日让她觉得舒适的蝉鸣夏末,在这一刻显得闷热焦灼。
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长,从刚接触时的一前一后,到慢慢交叠,像是两个人在慢慢靠近。
程澈动了动唇,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皱眉,偏过视线,吞吞吐吐地想再补一句什么。却听到云想说:“嗯,所以我投给你了。”
程澈眼眸抬了一下,他睨着云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云想说什么?
“程澈,我说,我投给你啦。”云想扬起脸,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庞,那张脸温柔又漂亮。
程澈薄唇张了又闭,没人察觉他慢慢攥紧车把手的手。
云想说:“程澈,我真的投给你了,但是只投了两票。”
程澈觉得震惊。
毕竟从昨天,这家伙就说不投给自己。
可为什么是两票?
程澈:“那一票给观鹤了?”
云想笑,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给观鹤哥哥投票。
观鹤毕竟是他兄弟,给观鹤投一票怎么了?这家伙,心眼比芝麻还小诶!
云想摸着口袋,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喏,自己看!”
她投了两张,第三张写了程澈名字的纸条,自己留下了。
程澈沉默住。
云想这么一弄,搞得像他不懂事了一样。
云想轻轻哼了一声,收回那张投票纸条,双手抄兜,嘴里说着:“只是说观鹤好看,又不是不投给你了。”
程澈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几秒后,笑了。
——只是说观鹤好看,又不是不投给你了。
这家伙,很会现学现用么。
云想转头,捕捉到他的沉沉笑意,心底舒畅。
少年像是一首需要翻译而炽热的诗。他们将心事告诉和煦的风,藏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里,偏偏不愿意口直心快说一句:我在意。
程澈就是那首诗。
而云想,是读懂那首诗的人。
“所以是你帮我搬回了桌椅吗?”云想问他。
他推着车,懒懒地“嗯”着。
云想“奥”了一声,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说,“也帮其他同学搬了?”
程澈:“……”
他看向云想,脸色不是很好。
还不是和她赌气,所以就搬了很多人的……
现在回想,程澈有点看不懂自己的操作了,想骂自己两句。
精神病啊程澈!
“是啊,也帮其他同学搬了。”程澈瞥向她。
云想低头扣着指甲,不说话。
她想到了林黛玉的那句台词——你给我的荷包,也给她们了?
程澈像是猜到了几分她的意思。他抿着唇,说道,“但是我没有帮他们放下椅子。”
云想抬眸,回想当时,确实只有她的椅子是放下来的。
云想看向他,声音轻轻的,“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程澈抿唇,他推着车看着前方,拽起来了,“看你表现。”
云想嫌弃脸,不理他了。
臭程澈,还要哄的。真是难搞哦。
“程澈,咱们能多添一个约定吗?”
“说。”
“吵架归吵架,别动我白糖。”
“……”
长巷里,两个人的身影远去。弯月挂在枝头缠绵,一切看起来那么寻常,却有什么在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