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梁时绪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之后一段时间,梁时绪果然没有再来过。温月婷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温月婷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当晚温母就来了。她坐在温月婷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温月婷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温母突然开口:“小婷,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温月婷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温月婷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梁时绪。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温月婷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梁时绪。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婷,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温月婷清楚闻到梁时绪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温月婷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梁时绪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温月婷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温月婷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梁时绪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婷,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温月婷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梁时绪,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梁时绪面色终于染上冷峻:“温月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月婷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梁时绪眸光暗冷:“温月婷,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温月婷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梁时绪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梁时绪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温月婷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梁时绪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梁时绪果然没有再来过。
温月婷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温月婷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温母就来了。
她坐在温月婷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温月婷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温母突然开口:“小婷,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温月婷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温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婷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