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然承然,你中午的时候要不要去餐厅吃饭呀?今天的菜好像有口水鸡。”“承然承然,哎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腰好痛啊。”“承然承然……”在接收到宋承然投射过来的清冷目光时,林安立即噤声。在察觉到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她又软磨硬泡地继续问他:“你今天好安静啊,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了?”虽然平常的宋承然也不说话,但今天的他实在安静得出奇。宋承然沉着脸,黑漆漆的眸子里倒映着林安的疑惑样貌,他不答反问:“病人的情况都已经说完了?”
清晨,淡金色的阳光经过楼旁那一排挺拔葱郁的水杉细密的枝叶筛滤过后,照进装潢典雅的诊疗室来,衬得分外亮丽。
静谧的时间里,南方吹来了温柔似水的细风。蝴蝶停在窗台的金盏花上,又很快挥动着翅膀飞走。
男人白皙手中握着的白瓷茶杯里,红茶滋味甘鲜醇厚,叶底红亮,清饮最能品味红茶的隽永香气。
宋承然抬眸,看着眼前将一杯杯茶水送进嘴里的西装男人,不禁发问:“你很困?”
苏廊闻言,有些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指着墙上走动着的时钟:“现在才七点钟,你觉得我困不困?”
宋承然的眼里含着些愧疚:“抱歉,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在早上才有一点空闲时间可以过来。
苏廊抿了一口温润红茶,体味着液体划过喉咙后耐人寻味的淡淡清香。
他略微不满道:“你最好是有劲爆的事情要告诉我。”
不然就对不起他急匆匆地从温暖床上窜起来,错过与爱人温存的时刻,早餐也没有享用到,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工作室。
不过,能够困扰到一直都不骄不躁的宋承然的问题,想必很有趣吧。
他估计,这次需要谈论的对象就是宋承然的妻子——小橘子。
小橘子是苏廊给林安取的外号,原因很简单,因为宋承然和林安之间的联系就是橘子。
虽然宋承然根本不愿意跟他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可苏廊就是硬问,美其名曰——知道得越详细,越能对症下药。
“说吧,你和小橘子怎么啦?”
苏廊用银汤匙搅拌红茶,看着清亮的茶水形成小小旋涡。
他慵懒地笑着,又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与精明心理咨询师的形象大相径庭。
闻言,宋承然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不悦的情绪:“不许叫她小橘子。”
苏廊有些讶异地挑眉,这男人竟意外地护短。
坐在办公室转椅上的宋承然并不能够专心工作,他微眯着眼睛,脑海中又回想起今早苏廊问他的一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小橘子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情绪,握着笔的手稍微用力了些,墨水渍滴到了洁白的纸面上。
喜欢,好像是一个距离他很遥远的词语。
这样的他,有喜欢人的能力吗?
脑中混乱的思绪,逐渐被林安的声音所取代。
“承然承然,你中午的时候要不要去餐厅吃饭呀?今天的菜好像有口水鸡。”
“承然承然,哎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腰好痛啊。”
“承然承然……”
在接收到宋承然投射过来的清冷目光时,林安立即噤声。
在察觉到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她又软磨硬泡地继续问他:“你今天好安静啊,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了?”
虽然平常的宋承然也不说话,但今天的他实在安静得出奇。
宋承然沉着脸,黑漆漆的眸子里倒映着林安的疑惑样貌,他不答反问:“病人的情况都已经说完了?”
他的确不高兴了。
“说……说完了。”林安畏畏缩缩地点点头,她就是报告完工作情况,才想跟宋承然聊会天的。
宋承然沉默了几秒钟,视线中黑色的墨水渍一直在强调着它的存在,与洁白的纸面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开口,仍然是绝对低沉的嗓音:“那就回去吧。”
“承然……”林安微抿着嘴唇,似乎有些不情愿离开。
两人陷入了无声的拉锯,好像在此时此刻,这种凝固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永远不会终止。
“好吧。”最终仍是林安先败下阵来,她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间,离开的背影委屈极了。
宋承然不曾抬头,眼神坚定得像是硬度极高的矿石。
他置于桌上的手缓慢地握成拳头,手背的青筋暴起。
在这异样的情绪当中,与苏廊的对话又清晰地萦绕在耳旁。
“你是不是喜欢上小橘子了?”
苏廊微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睿智狡猾,他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还是喜欢她的身体?”
宋承然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测被他一举说出口,身体无法控制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他喜欢与她有亲密的接触,原来只是因为病态的肌肤饥渴症吗?
下午,林安就没有再过来缠着宋承然了,不是被他的冷淡态度刺激到了,而是因为她的经期到了。
她好死不死地忘记了自己的经期就是这两天,中午为了配超辣的口水鸡,猛灌了两瓶冰可乐。
结果,她现在只能痛苦地蹲在护士站里,无论站着和坐着的姿势都不舒服。
盆腔下坠感严重、腰酸背痛的感觉接踵而来,中午灌下的冰可乐也在适时地发挥着反作用。
肚子像万根尖针同时刺来一般的疼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又恰逢护士站里只剩下她一个护士,她只能忍着,等待着其他人过来,她才能去休息会。
可等待总是那么漫长煎熬,林安难受到忍不住哭了起来。
直到不清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她艰难地抬了头,便看见宋承然微怒的神色。
林安还以为宋承然是觉得她上班时间不认真工作了,她连忙想站起来解释:“我没有偷懒,我只是……”
“嘶……疼!”因为林安猛烈起身的动作,她的肚子被刺激得更痛了,眼泪几乎抑制不住地不断往外溢出。
宋承然的心狠狠一抽,仿佛被千万只蚂蚁狠狠啃噬。他毫不犹豫将林安横抱起来,往办公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现在是工作时间,走廊里也有路过的病人家属和护士,竟都被二人吸引了视线。
准备回护士站的徐丽丽见状,吃惊到手里拿着的资料都差点滑落。
宋承然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好奇的眼光。
他原本是找林安有些工作要谈,怎知一来到这就看到她躲在护士站里面偷偷地哭。
他心里有气,莫名其妙地生气。
气林安不知道分寸,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却还有更大的一部分愤怒,不知道缘由。
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宋承然把林安轻放在床上,她有些难堪地避开他的视线,谁知道宋承然根本就不看她,随即就出去了。
林安的肚子痛得要命,心里又有些着急。恐怕一路上见着他抱着她的人不少,不知道会不会造成负面影响。
她逐渐冷静下来,才发现宋承然竟直接把她抱到办公室里了,明明护士有专门的休息间。
或许,适才的他也有些慌乱了。
她还没来得细想原因,宋承然就已经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一个杯子。
自从林安把宋承然的杯子打翻并碎掉以后,他的杯子就从陶瓷杯升级为不锈钢的保温杯。
宋承然有些不自在地避开林安的眼神,将手上的保温杯递给她,清了清嗓子才道:“喝掉。”
林安接过杯子,惊讶地发现里面是泡好的红糖水。水温并不烫,顶头散发着温和的白色热气。
她感激地看了宋承然一眼,宋承然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又很快地避开了。
一口温暖的红糖水下肚,的确让尖锐的疼痛感觉舒缓了一些。
原来,宋承然还是很关心她的。
不过,宋承然可是有洁癖的,竟然舍得将自己的杯子给她用?
面前的人并未离去,她抬头便见宋承然正紧紧地盯着她,语气有些生硬:“还敢喝冰的吗?”
林安回想起适才的苦痛,面色苍白了一分,有些后怕地摇头:“不敢了。”
她要是还敢喝冰冷的东西,只怕下一刻就要成为病患躺在病床了。
得到了林安的保证,宋承然心里的焦急和紧张感才消退了一些。
她哭过一阵,双眼有些肿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宋承然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拭掉她的泪痕,却在指尖快要触及她脸颊的时候猛地一停顿,又逃似的缩了回来。
林安有些怕烫,便一点点地喝着红糖水。见他的手从眼前缩了回去,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宋承然想要回答,话到了口边,却忽然觉得喉咙有种奇异的干涩,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低下头,无意识地脸藏匿在一片阴影中,令人看不清真实神色。
“你在这休息会吧。”
话落,他便离开了。
林安有些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宋承然离去的背影,手中握着的保温杯里还在飘着缭绕的白色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