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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各回各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禹礼刚刚从医院回来。
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都不在家,打了电话确认了都要回来吃饭之后,就开始下厨做饭。
辛楚和苏卓、祁君结束了一个月的外派终于结束了任务返回了京北,今天也要回家,即使明天又要走。
禹礼到家不过十来分钟,苏慕心也到家了,阴沉着脸,禹礼叫她先去洗澡,她也只是低低的嗯了了一声。
苏慕心洗澡的时候,其他三个大人都到了家,而祁琮煜在他们到家之后又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家。
“阿煜??你的脸?”
辛楚正在端菜,看着祁琮煜进门动作奇怪,似乎遮遮掩掩,等人换完鞋脸转过来的时候,嘴角眼角都是一片乌青,辛楚的诧异和疑问都没有得到祁琮煜的回答,连对视都是短暂的一秒不到,祁琮煜近乎于落荒而逃窜进自己房间。
餐桌上,几个人都在关心祁琮煜的伤势,禹礼看着那张脸就来气,她自然而然就想到又跟别人打了架,而祁琮煜遮遮掩掩,打着马虎眼,反反复复就是不肯说明原因。
苏慕心听着祁琮煜瞎扯的理由,轻哼一声,谁也没注意苏慕心的轻哼声,除了苏卓,几个月没见,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卓侧目看了一眼苏慕心,又看了看祁琮煜,心里有了八成的把握,吃完晚饭之后,苏卓拉着辛楚交待着。
“心心,你跟阿煜又吵架了么?”辛楚特意和苏慕心一起睡,一来是想了解来龙去脉,二来便是明天一早他们又要出任务。
“妈妈,我和他吵架才是正常的。”苏慕心本不想回答,但是也应了一声。
“对了,心心你有想过考哪个大学吗?”
辛楚想到祁琮煜都已经成年,面临高考,她的心心只差一岁,也快到了。
苏慕心正在书桌前写作业,听见辛楚的话停下了手中疾驰的笔,她思索着措辞,什么样的词汇才能表达清楚自己想说的话。
辛楚正在帮苏慕心整理衣柜,正值换季,把夏季的衣服取出来一件一件挂起。
“妈,我如果想上国防大学呢?”
声音像是猫叫,感觉的出苏慕心的小心翼翼。
“最好不要,爸爸妈妈已经做了军人,深知这个方向有多危险。”辛楚听到之后也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当手下的动作继续时,她说出的话也句句出自肺腑,她猜到过苏慕心想当军人。
“我可以走科研方向,而且我又不是去做特种兵。”
苏慕心的不甘心由内而外散发着,她不认为上国防大学会有什么危险,苏卓辛楚能做的她也一样能做,而且作为军二代,说不定她会更出色。
“别说我,你爸爸更不会同意,你难道不清楚?”辛楚语气变得严肃,她是从心的,不希望苏慕心去和军人有关的任何一个高校。
苏慕心自然听得出来辛楚的语气,她的视线由作业本上转移到了辛楚的身上。
此时此刻穿着白色睡衣的辛楚,后颈上有一道半遮住的疤痕还是被她看到了,被衣服挡住了一大片,伤疤由后颈覆盖到右边肩膀,那是去年辛楚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受伤,为了不让苏慕心担心,愣是在部队修养了两个多月,完全养好了伤才回来。
但是辛楚再小心翼翼,藏着掖着都没能逃过苏慕心的火眼金睛。
“保家卫国没有你想的那般容易,在面对恶势力,我们身不由己,你生在和平年代,只需要平安长大就好。”辛楚叹息了一声,这是她的心里话,以前她不说是怕成为他们的负担。
辛楚从不提及在部队里肯定会遇到的困难,他们遇见的生死别离太多,只希望苏慕心不走他们这条路,他们的孩子,有他们负重前行就足够。
可现在,辛楚巴不得全部告诉苏慕心,从军二十多年的他们,受过多少伤,一个个功勋章是用血肉拼搏来的,她向来都希望苏慕心的心脏足够强大,能够迎难而上,这一次,她希望,苏慕心可以知难而退。
辛楚收拾完衣柜,走出房间,直接进了她和苏卓睡的房间,果不其然,在她和苏卓提及苏慕心的意向,原本躺在床上的苏卓听到辛楚的话,直接从床上蹦起,四十多岁的人,仍然动作敏捷。
苏慕心已经做好了辛楚搬救兵来的准备,没有祁君的苦口婆心,没有禹礼的百般袒护。
辛楚和苏卓站在统一战线,一齐进了屋,两人反锁了房门,坐在床上,让苏慕心坐在他们对面。
屋外刚切好水果的禹礼正想叫他们出来吃水果,被祁君拦个正着。
祁君给禹礼使了个眼色,禹礼端着水果走向了客厅,把重新躲进房间的祁琮煜叫了出来。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谈,辛楚没说几句话,苏卓向来不善交谈,他们似乎被苏慕心给策反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苏慕心完全不一样,集聚了四个人的优缺点。
生来就有的倔强是苏卓给的,细心分析她想要上国防大的目标和努力是辛楚擅长的,必要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禹礼教的,面对他们两人的极力反对,耐心讲述及作出自己的保证是祁君的善用招数。
即使最终谈崩,苏卓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善于谈判,说不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女性谈判官,可现在他们的内心,只有一个诉求——让她远离这些危险,平安度过一生。
屋内刀光剑影,屋外,祁琮煜依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打死也不肯张口,他闭口不谈的样子,让禹礼几乎肯定了他只是跟人打了一架,此事也就翻篇,毕竟男孩子磕磕碰碰纯属正常。
翌日清晨,苏卓和辛楚要回到部队,临走之前苏卓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苏慕心冷眉冷眼,势必要让苏慕心放弃国防大。
苏慕心刚睡醒迷瞪瞪的看着苏卓生着闷气走tຊ也心有不甘,也哼了一声一脚踢开紧闭的洗手间门。
里面正在洗漱的祁琮煜被苏慕心阴沉的脸吓了一大跳,昨晚被禹礼教育了之后他就早早休息了。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苏慕心因为那个亲吻气到现在,顿时面对着镜子,对着挤到他面前挤牙膏的苏慕心翻了个白眼。
大人们的工作做了调整,家里的常住人口也随之变化。
祁君已经逐渐转向文职,毕竟年纪到了,任务前线已经不是他这个体力和能力能够胜任的了。
苏卓不同于祁君,祁君小时家境优渥,到了年纪因为调皮才入了伍,苏卓自小便是孤儿,若不是因为孤儿院的经济无法供他继续念书,他也不会早早入伍,两人相识于十六七岁,一同作新兵,一同被分配入连队,一同考入特种兵,在特种兵部队待了接近二十年。
两人如今分属于两支特种兵队伍,祁君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退居文职,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即将长大成人,他也需要慢慢回归家庭。
许是后方的安定,苏卓却坚定的守在了部队里。
辛楚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侦察兵,又是唯一能够快速安抚苏卓暴躁情绪的人,自然而然的留在了部队里。
他们自然知晓亏欠了苏慕心,可苏卓自小吃社会饭长大,自小就知道回馈国家,坐实了要牺牲小家,报答祖国。
留在家里的祁君看着楼下快上车还不停的抬头看着家里,便知道他们此刻心情也很复杂,纠结了一会儿,辛楚和苏卓还是离开了大院。
祁君看着生闷气的苏慕心,就好像刚刚生闷气吃饭的苏卓,神奇的基因遗传体现的淋漓尽致,长的八分相似,性格简直像了十分。
“心心,你爸爸妈妈也都是担心你,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只有你。”祁君叹了口气,难得语重心长,说完他快速吃完剩下的半碗粥,亲了亲禹礼,开车去部队上班了。
忙着打报告的祁君离开了家之后,禹礼没有多说话,坐在两个孩子中间的位置上,像没有事情一样给两个人剥着鸡蛋壳。
苏慕心从晨起到出门,一个字也没说过,不了解情况的祁琮煜跟她一起走都有点慌了神。
早上七点的公交车站都是上班和上学的人,公交车来时,车上的拥挤,人潮涌动,公交卡的刷卡提示音,每个站点的报站声,都没有引来苏慕心的注意,眼睛一动不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看着这么沉默的苏慕心,站在她身边空护着没地方扶的祁琮煜,有些忍不住找了个话题————“欸,我不用高考了,学校保送国防大名额我拿到了一个。”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一落地,成功引起了苏慕心的注意,只见她转过头,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了车内,看了一眼祁琮煜,眼中散发着不明的光芒,在公交车到了市一中站时,他们该下车的一瞬间,苏慕心率先走下了车。
苏慕心的反应很是反常,没有祁琮煜预料中的冷嘲热讽,还是一言不发的在他前面,有种怕被他追上的错觉,进校门之后五分钟的路程,祁琮煜明明比他高了那么多,却追不上她的步伐,祁琮煜站在转弯处,看着苏慕心快步进了高二教学楼。
中午的吃饭时间,原计划带苏慕心去外面吃点好的的祁琮煜,被禹礼一个电话叫到了外面的小饭馆,关键禹礼交待——别带苏慕心。
“怎么没叫你亲闺女?”祁琮煜刚刚到了位置,坐在禹礼对面,拿着菜单点菜的同时,也问了一个问题。
“心心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禹礼没抬眼,用手机处理着医院的琐碎,斜了一眼祁琮煜,皱着眉一脸嫌弃。
“那,母上大人,您是怎么在百忙之中带您儿子出来搓一顿的?”
祁琮煜闻言放下菜单,双臂交叉在桌面上,总觉着禹礼单独带他出来吃,是想把他往死里坑。
“这不是庆祝一下你保送么——”
禹礼放下手机,拿过祁琮煜面前的菜单一边端详,一边回答。
“你儿子成年都比这所谓的庆祝保送盛大。”祁琮煜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禹礼叹了口气,挑明了直接说:“主要是想堵住你的嘴。”
“?”祁琮煜一头雾水,禹礼的话对他而言,没头没尾。
“你保送国防大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心心。”
禹礼抬起头,与祁琮煜对视,郑重其事的交待,祁琮煜愣了愣,心虚着偏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禹礼看着祁琮煜的样子,好歹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她还是很清楚的。
“你,已经跟心心说了?”
“嗯……”祁琮煜总觉着禹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你可真的是个傻子,早上你干爸干妈明显和心心有矛盾你看不出来?”
禹礼的声音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逐渐拔高,四周的人纷纷回过头看向他们。
“看出来了啊,那又怎么了,你们不是也经常跟我起矛盾。”
祁琮煜一脸无所谓,之后又细想苏慕心早上闷闷不乐,按照禹礼的话,还真的很像是跟苏卓辛楚有关。
“……”禹礼无语,祁琮煜的负数情商是怎么来的。
“他们是因为心心要上国防大才起的矛盾,你个猪,还跑去炫耀?”
祁琮煜夹着水煮鱼的筷子颤动了一下,鱼肉掉在桌面上,带出红色的小片油渍。
他从没想过苏慕心会想上国防大,女孩子难道不是应该走文职吗?或者学理科的苏慕心应该去搞搞研究什么的,怎么会想上国防大,进了国防大,就等于入了伍,女孩子不应该怕吃苦怕受累吗?
餐桌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母子俩吃完了桌上的四菜一汤,禹礼丢下一句你结账,就返回了医院。
祁琮煜独自想着事情,他从未想过苏慕心会想上军校。
这一次,连他都不想苏慕心去上军校,分明,她有大把更好的前程供她挑选,这一条路,是他们父辈的老路,出生入死,与危险并肩,怎么能是苏慕心的未来。
这一件事像是一个小插曲,短暂的在他们的生活里掀起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祁君和苏卓辛楚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后,祁君正式将从特种兵退居二线,成为京北军分区的新兵营营长,也有了正常的上下班作息,除了每年的春季招兵长居部队,大多数时间都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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