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江肆年睡在身边的晚上，周清婉睡了个舒服的觉。
主卧里的江肆年，却因周清婉那句“和你睡觉，不舒服”辗转未能成眠。
今天又开始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
学生们的课程也到了尾期，周清婉交了辞职信。
校长诧异挽留：“小周老师，是非辞职不可吗？”
“今年评职称你又是优秀教师，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你，你就这么辞职，可惜啊。”
周清婉再三感谢，依然坚持。
孩子们会有新的老师来教，但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无人能替。
刚出校门，江肆年的吉普车却停在门口。
见到自己，他飞速下车，将身上的军大衣披到自己身上。
“怎么不多穿点儿，当心又着凉了。”
周清婉看着他，不适应他的温柔。
“你来做什么？”
江肆年拥着她边走边说：“到年关了，几个探亲的战友来见我，知道我结婚吵着要见你，特意来接你过去。”
“你们男人聚会，我一个女人去做什么。”
周清婉低着头，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
上辈子他从没有带她见过战友。
哪怕她曾主动提起，得到的也是一句：“你一个女人，去男人的聚会凑什么热闹。”
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从前是想听听别人嘴里的他，可现在她没兴趣更没时间。
还有十二天就回常市了，趁着国营商店没关门，她要去买些特产带回去。
“我还有事，不凑这个热闹了。”她脱下大衣要还给他，却被按住。
“我都答应了，别让我丢面子。”
周清婉顿了顿没再说话，江肆年，也就依你这最后一次了。
十二天后，无论你的面子还是里子，再跟我没有关系。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国营饭店门口缓缓停下。
周清婉解安全带的功夫，江肆年已站在副驾驶外等她。
等她走下车，他便主动伸手来牵，那只手却插进了口袋。
周清婉哈了口气，瑟瑟道：“好冷，快进去吧。”
江肆年怔怔收回手，默然跟在她身后，第一次有明明离得很近，却觉得很远的错觉。
他暗下眸子，决定今晚要把周清婉扛回卧室。
包厢里，热闹气氛正酣。
周清婉一进门，便受到热情的招呼。
“嫂子好！”
“江肆年算你小子听劝，没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偷着乐吧！”
“当初是谁说要买醉喝死算求，要不是幸亏哥几个拦着，你小子能有今天！”
周清婉安静地听着，安静地吃菜，平常最能开胃的山椒腊肉吃进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她想象不出犯浑的江肆年是什么模样。
他总是板着一张脸tຊ，只谈原则不讲感情。
一片山椒腊肉夹进了周清婉碗里。
“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
这是江肆年第一次给她夹菜。
周清婉把那块肉夹到一边：“现在不爱吃了，没味。”
江肆年愣了下。
正要说什么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何安嘉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嚯，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
“江肆年，你们几个可真不够意思！”
何安嘉佯装懊恼，大喇喇在江肆年旁边坐下。
屋子里的热气仿佛凝固。
在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三人，何安嘉终于瞥到坐江肆年另一边的周清婉。
一怔，惊讶道：“婉婉也在啊。”
她越过江肆年跟周清婉搭话。
“你的道歉信我看了，其实就一把瓜子的事，少抓给我一把没啥的，我转头就忘了。”
说着，她狠拍了下江肆年肩膀。
“都跟你说了别上纲上线，你就当耳旁风！”
这语气，仿佛她和江肆年才是一对。
江肆年下意识靠向周清婉，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转眸却对上周清婉和煦的笑脸。
“那天确实是我疏忽。”周清婉看了眼江肆年，接着说，“既然今天那你也在，那我再正式跟你道个歉。”
周清婉拿起酒杯，敬了敬，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再不回头。
江肆年，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