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柚宁忘了,她自己胸膛还在跳动。
时柚宁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白色。
身体竟然感觉不到病痛的折磨,也没有无力的感。
要不是耳边有许卿尘的声音,时柚宁会以为自己不在人世间了。
时柚宁望着许卿尘,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眼眸满是红血丝,心间不由得生出阵阵愧疚。
自从时柚宁昏迷后,他就没合过眼。
许卿尘狠狠地打着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我不该带你去……”
“傻瓜……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许卿尘,下辈子……”时柚宁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指尖冰冷,身体逐渐开始失温。
“我不要下辈子!”许卿尘哭着摇头,“我要你长命百岁!”
“我要你抗癌成功,你不要骗我。”
“算我求求你……”
时柚宁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她想祝许卿尘长命百岁,平安顺遂,幸福美满。
但这话说出来,许卿尘会伤心吧。
那就放在心里,她是真心希望许卿尘能再遇到喜欢的人,早点忘了她。
“对不起……”时柚宁呢喃着,耳边许卿尘的声音渐渐远去,沉重的病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她缓慢扭过头,望向病房外,泪流不止的顾衍舟。
闭上了双眼,嘴角还带着释怀的笑意。
“滴——”心电图仪器的警报,不断响了起来。
这种声音,许卿尘不是第一次听到。
但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如同一块巨石猛得向他袭来,让他撕心裂肺,粉身碎骨!
顾衍舟望着对她笑的时柚宁,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瞬间瘫软在地,发出长长的哀嚎。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时柚宁的名字。
可当他回望现实时,心里的愧疚像是潮水般不断涌来。
顾衍舟的心满是阵痛,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时柚宁哭泣的声音。
时柚宁这三个字,生生融进了他的骨血中,不断翻涌着,无法释怀。
浑身蔓延的疼痛一点一滴侵蚀着他的所有,顾衍舟紧紧捂着心脏,眼底的痛苦波涛汹涌。
他低着头,晶莹的泪珠滑落到医院冰冷的地板上。
“时柚宁,对不起……”
……
许卿尘将时柚宁的骨灰安葬在了时家院外。
顾衍舟经常在时家门口坐上一整夜。
栅栏外的路灯下,时母经常满脸忧愁地看他一整夜。
这时,顾衍舟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
他拍了拍身上的烟灰,面容憔悴地站了起来。
顾衍舟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眸底的思念深邃汇成大海。
是陈白宇打来的电话,他说公司目前危机重重,许多股东人心惶惶,纷纷要求退股。
许多没有安全感的员工,直接递交了辞职信,纷纷离职。
钢琴圈的众多大佬,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纷纷找办法将顾衍舟往死里拉踩。
曾经享誉国际的天才钢琴家,一夜之间陨落了。
此时的顾衍舟,只想去时柚宁的坟前好好陪着她……
顾衍舟已经好几夜未眠,加上腹中空空,他整个人满是虚脱的感觉。
顾衍舟两手空空到了时柚宁的墓碑前,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仿若心如刀绞。
他抬手在照片上轻抚,想象着自己是真真切切触到了那张脸。
“我来看你了……”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艰难地从咽喉中挤出来,带着抽皮剥骨的疼痛。
……
许卿尘在海鸥岛买下了一块地,重新给时柚宁立了个衣冠冢。
他日日夜夜利用工作麻痹自己,可生活到处都是时柚宁的身影。
他也想忘掉时柚宁,但感情的事,根本由不得己。
就这样吧,忘不掉就忘不掉。
只要他记着时柚宁,那时柚宁在这个世界就还有活着的痕迹。
在时柚宁的墓前,许卿尘抚着她盛放的笑靥,和煦的说道:“柚宁,下辈子,不要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