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没了继续惆怅若失的心情,赶忙过去将娘给扶住。
与她只是稍稍有些亏空的身子不同,娘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此时身上的伤势都还没能痊愈。
被这些踩地捧高的下人们这么粗鲁的推搡,险些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等扶着娘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时,李彩霞却是一把推开她,指着她骂了起来,“贱丫头,你疯了是吧,竟然闹着要离开侯府,害我也被赶出来,你是不是想存心害死我?!”
春夏不经感到有些委屈。
但想到娘如今伤势未愈,又被这样粗鲁的对待,一时心情不好也正常。
况且他们暂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之后必然是还要折腾上几日,这换谁估计都高兴不起来。
春夏便低声安抚道:“娘,你放心,等下我们先去客栈住上几日,期间我自己去找找看有没有租住的地方,再寻上一个能赚钱的活计,很快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我一定不会让娘在外边受苦的。”
李彩霞对这番话简直是嗤之以鼻。
但看着春夏这副真心实意的神色,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把更难听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跟着春夏去了一家客栈。
因为出来的比较匆忙,春夏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碎银两,最终给自己和娘开了两间下等房,顺便叫了小二准备热水,打算等下好好洗漱一番。
可不等她们上楼,客栈门口突然吵吵嚷嚷的闯进来一伙人。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领着十几个打手,气势冲冲的就朝春夏围了过去。
“骚蹄子,不安生的去报道还想往哪儿跑呢?大老爷们可都等着你洗漱干净了估价呢!”
这么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春夏面露茫然,心中不由腾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便后退了数步。
饶是她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不可能认不出,此人就是青楼之地的老鸨,而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岂不是将她当做是出逃的鲜嫩妓子?
春夏一张殊丽的脸顿时青红交织,有些恼愤的道:“这位……夫人,你只怕是认错人了,我与你并不相识。”
“哎呦,怎地还叫我夫人?”老鸨怪模怪样的笑了几声,似觉得十分有意思,但很快就淡下神色,继而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自认眼神还没有差到这种看不清东西,又怎会认错人?”
她一招手,命人拿来了一份东西,拎在手中扬了一下,“你且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卖身契?”
“卖身契都在我手中,又怎会不是我楼里的人?”
春夏定睛一看,发现还真的是本该属于自己的卖身契。她心中登时一骇,赶忙将之前秦安玉扔给她的锦囊掏了出来,打开看了看里边的东西。
便见,这锦囊内只有一份属于李彩霞的卖身契,却并无她的。
而当初她将锦囊拿到手之后,为了保险起见,一直小心翼翼藏着,从未想过打开来检查,也就没料到,秦安玉竟然出尔反尔,根本没想过要真的给她卖身契。
此时更是将卖身契不知怎地,交到青楼老鸨手里!
春夏心尖一阵发寒,几乎是应激般,下意识的朝门外跑去。
心中只想着,她一定要逃出去,绝不能落入那样的肮脏地方!
可老鸨带来的那十几个打手也不是吃干饭,一众人只要站成一排,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春夏给拦住。
她扑腾的小胳膊小腿,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给捆绑起来。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楼里的人,卖身契不是我自愿给你们的!”处处受桎梏的情况下,春夏心生绝望,忍不住失态的哭喊。
老鸨却是乐呵呵的笑道:“瞧这小姑娘说的,在我楼里的人,又有几个能是自愿的呢?”
但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最终也只会被调教得老老实实,认命的乖乖在楼里待着。
进了青楼的,可没几个能再出去。
客栈内的一些客人也觉得分外有意思似的,哄然大笑了起来。
在春夏拼命挣扎时,甚至还调侃的打趣道:“这小姑娘倒还挺泼辣的,怕是要有的调教了。”
“不过泼辣的也有泼辣的一番滋味,不说别的,这脸蛋那是真的漂亮,若是出台的那天爷有时间,定要去凑热闹。”
“那倒确实是……”
对于这些人来说,女子被贩卖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也根本不会出手帮忙。
春夏心尖顿时一阵阵的发冷。
但想到了什么,她又猛地抬头,看向刚才自家娘站着的位置,想着让娘去将三少爷给他们的银两拿出来,给她赎身。
可当她真正看过去时,却发现李彩霞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整个客栈里都没能瞧见她的身影。
连原本简单收拾的包袱,都被拿走了。
春夏彻底寒了心,心口仿佛被撕裂般疼痛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李彩霞竟是就这么抛下她偷偷跑了。
明明,刚才她还想着要好好照顾她,给她养老,不然她吃半点苦头……
如今再一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如同一场笑话般。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少不了你苦头吃!”
心灰意冷之下,春夏没再做无谓的挣扎,被老鸨带着十几个打手,强行掳到了青楼内,关进了一间阴暗的屋内。
被警告了一句,老鸨转身就又去打开门,没会儿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捂着口鼻走了进来。
“这地方真是有够臭的,全是一股骚味。”
赫然是一副倨傲神态的秦安玉。
春夏立即抬起眼,原本润亮柔顺的眸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恨意。
她如今会落到这样一处境,完全就是拜秦安玉所赐!
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当初分明是她逼迫她爬上三少爷的床,却又因此嫉恨她,处处对她敌视针对,此时更是让她沦落成青楼妓子!
饶是春夏再如何秉性温良,此时都近乎将此人给恨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