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柠很快就后悔了。
她实在高估了自己对于陌生异性的忍受力，所以当她拿着报告踏进夜色会所的那刻，她就已经后悔了。
介绍人拍着她肩膀调笑道：“你就知足tຊ吧，伺候好今夜，你卡里就会多五万。”
只有五万么？
向柠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何况她也确实急需钱。
她只能强迫自己按下心中不适，颤颤巍巍进了包厢，明明全身每根汗毛都在战栗着，还是逼着自己坐在了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中间。
清纯的模样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纷纷出言调笑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又不吃人。”
向柠颤的整颗心都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了，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手足无措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想要学着其它女人那样陪酒，却呛了一鼻子。
青涩的举动引得满包厢都哈哈大笑，大家纷纷都找理由灌她喝酒。
尚未出过社会的她哪里会是那些老油条的对手，三两杯下肚整个人就迷得晕晕乎乎，忽然察觉到一双肥手捏上了自己胸前的软肉。
“年纪不大，胸还不小。”
男人猥琐的调戏又惹得房间里一片哄笑。
向柠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折磨，伸手想要去阻挡，落在他人眼中却是欲拒还迎。
手腕被人用力抓住，脸上却落下一道耳光，“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
怎么还打人？
向柠整个人都懵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能出现这里的男人压根就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无论你柔顺还是反抗，都是激起他们兽性的理由。
甚至由不得她反抗。
薄如蝉翼的裙子很快就被撕成了碎条，白皙的肌肤上也多了几道掌掴的红印。
向柠缩成一团颤抖着，眼泪顺着脸庞无声的落下，鬼使神差般点开了江郁年的聊天框……
995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毕竟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向柠闭上眼睛，任由那些男人对自己粗暴地上下其手，只是有些后悔去做了那个检查。
花钱加急的报告，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脑海中突然冒出江郁年那句：“外面那些小广告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
向柠大脑清醒了一瞬，可惜现在清醒已经晚了。
此时的她已如案上鱼肉，只等人来享受最后一步，羞愤加上恐惧让她哇得哭了出来，“不要！”
“不要碰我！”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保全自己的底线，落在男人眼中却是她想卖个好价钱。
重重几耳光甩在她脸上，打的她有些发懵……
男人朝她头上啐了一口，“两万，不能更多，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两万？
向柠终于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骗了。
赌上自己全部，换来的不过是奶奶在ICU里多住两天。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包厢的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了，刺眼的光照在包厢里……
向柠欣喜地睁开眼睛，却没看见心中的那个身影，而是冰冷的一句：“全都带走!”
完蛋了。
向柠觉着自己的人生结束了。
第一次挣钱就遇上了扫黄打非，不仅钱没挣上，人也进了局子里。
拘留所外，江郁年坐在车里，隔着窗户冷眼看着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被人带进去……
明明该松口气的。
那口气却像是堵在了胸腔里。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向柠在人生最狼狈的时候，又对上了那双冷冽的眼睛。
她并不觉着江郁年是来救她的，也许是来看她笑话的吧？
来看她咎由自取。
向柠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痛到倒吸一口冷气。
“姓名。”
“向柠。”
“年龄。”
“十九。”
“第一次做这个？”
“不……不是。”
向柠想说自己不是做这个的，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又点了点头。
警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神色，似乎是在惋惜她小小年纪就走上歧途。
“那边交罚金，拘留三天，写保证书。”
“哦……”
向柠眉眼低垂，盯着自己的脚尖，缓缓朝着墙角移动。
她无比希望江郁年从眼前消失，但那道冷凝的目光仿佛定在了她身上，犹如乌云般挥之不去。
在这样的压力下，她整个脑袋都垂到了胸前，心脏每一秒都像是在火上翻烤。
江郁年终于开口了：“她说不是。”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惊艳。
向柠也忍不住抬头，只看了一秒就挪开了目光，因为那惊艳实在太冰冷了，冷到让人心生畏惧。
江郁年重复道：“她说不是，不是做这个的。”
“那你……”
警察终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你刚才报警不就是为了抓她么？”
向柠也回过神，皱着眉头看向江郁年。
奇怪的不是江郁年居然会报警，而是刚才明明就没发消息给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郁年面无表情道：“她是我的病人，脑子有病，我是为了救人。”
你才有病！
向柠意识到自己又被骂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江郁年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江郁年抽出自己的名片摆在桌子上，冷冷开口道：“夜色会所诱拐智障少女做非法工作，我希望明天看见它关门。”
警察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那是自然。”
向柠还未从智障少女的打击中醒过来，手腕就被人用力捏住了，江郁年拖着她走出拘留所，将她塞进了车里，用力将车门关上了。
砰——
向柠的心也颤了颤。
她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只好盯着脚尖，小声嘟囔道：“救人就救人，非要这样侮辱人么？”
江郁年并未理她，而是踩着油门，将她带回了医院。
向柠看着不再陌生的办公室，紧张到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江郁年盯着她看了几秒，拉开身后的帘子，沉着脸命令道：“脱光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