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自花月楼打探消息后,苏景意便知晓,北荒之路不易。
因常年败北,近来北荒各城镇关卡愈发严苛。
一月前,翼都有了新令,如今凡欲进翼都的外来人员,都需持有通关官文。
苏景意虽提前备了商贾通行证,但这最多能蒙混过小城小镇,却没法进入翼都。
如此,苏景意想要顺利进入翼都,势必会卡在通关官文上。
是夜,客栈,苏景意房内。
“临风,可有联系上北荒密探,能否获取到通关文书?”苏景意放下手中书卷,看向临风。
“回主子,刚收到密探回信,说这通关文书需提前一月申请,再等月初府衙发放,本月已发放完毕。”临风轻声回禀,眉宇间有一丝不安。
“你的意思是,若我们要去翼都,需得再等一月?”苏景意眉头微蹙,双拳微微收紧。
“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临风心内很是忐忑。
“先按正常程序先行申请,本侯再想想其他办法。”苏景意眸光飘远,看向窗外的明月,整颗心逐渐发冷。
一个月的等待,于他而言,太过煎熬。
以前没有消息时,他可以耐下性子等待,但如今有线索了,他确实没法让自己心平气和的等下去。
而且时间越长,变故越多,更加危险。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尽早进翼都。
……
为了不再惹苏景意生气,楚漾很是乖顺,在房内待了整整一日,硬是没有出门半步。
“临风,我们何时才能启程进北荒?禁足的日子确实有些不好受。”临风来给楚漾送晚饭时,楚漾忍不住问道,这一日里,她确实过得百无聊赖。
“如今进翼都需得有通关官文,这官文不是随便就能得到,按流程的话,我们得等上一月。”临风叹着气,眸中满是沮丧之色。
“一个月?这么长时间?!”楚漾瞳孔瞬时放大,整颗心瞬时揪紧。
“是啊。可就目前来说,我们别无他法。”临风摇着头说道,心中也很是难受。
他俩都知道,这次进北荒去翼都,对苏景意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行,我不能看着主子这么苦等。去北荒一事,本就该速战速决,我们此次出行,拖的时间越长便越危险。朝中与主子不对付的大有人在,若是那些人与北荒之人勾结,主子便更加危险。”
楚漾猛然发现这事的紧急危险性,越分析心下便越难安。
“楚漾,你可别乱来,咱们现在可不在皇城,你若再出什么事,侯爷不一定能护住你!”看着楚漾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临风赶紧劝诫起来。
“放心,我有分寸。”
楚漾应付着临风,说完便将临风推出门外,开始盘算起心中的小九九。
……
翌日清晨,楚漾早早起床,闭着双眸坐于床榻前。
她凝神屏气,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小半晌过去,楼道中传来一阵声响,楚漾双眼猛然睁开,立马起身开门而出。
“十一小弟,看来我说对了,咱们是有缘之人。”
看见楚漾的那一刹那,顾青云心下一喜,嘴角立马勾勒出一抹弧度。
楚漾狡黠一笑,随即双眸对上顾青云的目光,轻声回应道:
“确实如此。顾兄今日可有安排?”
“本来没有安排,不过见到十一弟,现下确实有些打算,就是不知十一小弟能否赏脸?”顾青云轻挑tຊ眉尾,面露温和笑意。
楚漾略顿,继而环视四周一眼,回复道:“正巧,今日我无事,正好能与顾兄作伴。”
“如此甚好,十一小弟这边请!”
顾青云眸光瞬时明亮起来,眼底是止不住的欢愉之色。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出了客栈。
……
庶北,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边塞小城。因地处北荒与南靖的交界处,当地的人,无论是服饰还是饮食习惯,皆融合两国特色,显得这座城很是特别。
“十一小弟,今日我带你的这番景色,保证你从未目睹过。”顾青云与楚漾同乘一辆马车,目光定定的看向楚漾,略有些得意的卖起关子。
“顾兄见多识广,你推荐的定然极好。”
因与顾青云同乘马车,此时的楚漾略有尴尬,毕竟她明知道这人对自己图谋不轨,还主动送上门,还真是羊入虎口。可是为了通关文书,她只能豁出去。
“咳咳……顾兄今日为何不带侍从?边塞如此之乱,你不怕遇到危险吗?”楚漾被顾青云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轻声咳嗽提醒道。
“十一小弟放心,我定然会将你安全护送回来。”顾青云只当楚漾是害怕出现有风险,于是赶紧打起包票。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直到半个时辰后,到达了目的地双生涯。
楚漾刚下马车,便被双生崖上的美景一整个惊艳住。
她原本以为,作为边境上的小城,庶北的风景应该是黄沙弥漫,孤烟荒漠。
可现下的双生涯,周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青烟升腾。其中一座山脉很是高大,像一座巨大的山峰,耸立云霄。山峰之下,一条清澈溪流淌过,流向望不到头的远方。
从双生崖上,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的庶北城,以及北荒的牧城。
两座城池的建筑竟然出奇相似: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白墙红顶,一排排鳞次栉比,整齐罗列。
虽然经历过战争,但这两座城却迅速恢复生机,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楚漾上过战场,去过边关,可从未见过如此天作人合的边塞风景。
“怎么样?可还满意?”顾青云眸光微亮,看着远处的美景轻声问道。
“谢顾兄,带我领略如此美景。”
楚漾点头示意,目光还停留在远方壮阔的山脉与城池之景中。
“十一小弟别这么客气。我也是几年前偶然来到此处,看到如此壮丽景色,心中很是触动。”顾青云眸中多了一丝动容。
“顾兄为何如此喜欢四处游玩?”看着顾青云眸中的动容,楚漾忍不住有些好奇起眼前这个人。
“自然是在家待得不自在,才会四处寻欢作乐,聊以慰藉。”顾青云太过坦诚,让楚漾越发看不懂他。
“上天是公平的,顾兄生来便是贵胄,自然注定要经历皇室错综复杂的权利纠葛。不过,你尚且有家,不像我,家……早就没了。”
楚漾已经很久没有提及“家”这个字,突然听到,不免心中有些感触。
“十一小弟莫要伤感,人只要放下期待与希冀,便能轻松自如很多。”
楚漾眸中的酸涩被顾青云尽收眼底。
“顾兄的豁达,十一学不来半分。就说这次主子带着我出行,也是因我心中执念,想寻到世间仅剩的几位亲人。”楚漾眸光看向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寻亲?可有寻到?”顾青云眸光突然闪过好奇。
“暂未寻到。不瞒顾兄,我虽是南靖之人,但我母亲却是北荒国人。如今,我残存的亲人,皆在北荒翼都。”楚漾并没有说谎,她的母亲确实是北荒人,当初联姻嫁入南靖。
别人联姻,都是嫁给皇帝皇子,可她的母亲,因是北荒宜平侯庶女,且并不受宜平侯喜爱,身份也并不尊贵,所以只落得个嫁给下臣的结局。
听见楚漾的话,顾青云看向楚漾的目光更为深沉,眸中好像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你身为南靖之人,想入翼都,怕是极难。”良久,顾青云轻佻眉尾说道。
“如今的翼都,需手持通关文书才可进,确实极难。”
楚漾面露难色,为了让顾青云信她,她硬是挤着眼泪,让眸中晕染出一抹水雾。
顾青云一眼便看透了楚漾的心思。
不过恰巧,她所求的,正好也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