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芷在闺房就听小丫鬟说,那日在问月楼救过自己的小郎君来了。
那哪是小郎君,分明就是姐妹!芸芷在心里偷笑,可怜落落还不知道自己的小马甲在第一天就掉了,还想仗着一副男子模样调戏花魁。
芸芷弹罢一曲,出来向众人施礼,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面前女子身姿曼妙,袅袅婷婷,不施粉黛却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著粉太白,施朱则赤。如云的秀发似墨染,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柳眉如弯月,眼眸如星辰,顾盼生辉。朱唇轻启,浅笑嫣然,叫人心潮激荡,如痴如醉。
啧啧啧,真好看,落落摇晃着小脑袋看姑娘。
皇帝也着实是惊艳了一下,确实是个美人,六宫粉黛都被比了下去。就是这年纪太小了,和他的嫡公主年纪差不多吧。
皇帝并不是好色之徒,所以也就仅仅是惊艳了一下,还是更欣赏花魁的诗词。皇帝也是后来让内侍去拿的诗,当时慕容简只带了陈追追的诗进宫。
一雨池塘水面中,
淡磨明镜照檐楹。
东风忽起垂杨舞,
更作荷心万点声。
不得不说,意境优美,回味无穷。虽然不及陈追追那三首振聋发聩,但也是近几年大燕难得的上乘佳作了。
花魁和众人打过招呼便回她的小楼去了。众人有些遗憾,看来今天花魁并不打算和他们饮酒对诗。
皇帝正惋惜没能和小诗魁探讨诗词,却有丫鬟过来道,“姑娘请几位进屋一叙。”
皇帝眉毛一拧,难道是自己身份暴露了?是谁走漏了风声?
转念又一想,不可能,不可能。大概还是自己英武不凡、气宇轩昂格外得花魁青睐。
哎,自己这该死的魅力!皇帝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毫无自觉性的走在几人前面。
“贵人踏贱地,小女子有礼了。”说着花魁微微欠身,盈盈一笑,灿若桃李。
“芸芷姑娘客气了。”皇帝示意花魁娘子平身。
姑娘愣了一下,有些讶异,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们认识吗?可花魁毕竟是场面中人,马上又换上得体的笑容请众人落座。
桌上早已备好佳肴,芸芷为众人斟酒,举杯道,“上次竟忘记问公子姓名,真是失礼。”
“朕……”皇帝刚要开口才反应过来,姑娘问的不是自己。就,很尴尬怎么办?原来自己是借着别人光才进来的。
大太监站在皇帝身后都替皇帝脸红,脚指头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个皇宫来。
“我姓季,季落落。”
“这位是?”芸芷见老男人搭话,礼貌地看过去。
“这位是我朋友……”落落介绍到这儿就卡壳了,这人姓啥叫啥自己全然不知道啊。
皇帝轻咳一声,把自己从尴尬中给解脱出来,“我姓黄,叫我黄老爷就好。”
能屈能伸,大太监在背后给自家主子点了个赞。
皇帝秉承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思想,毫无负担的和几个年轻人聊天。期间谈及诗词,花魁也表现出对陈追追那三首诗的由衷赞叹。
“要说意境,我还是最喜欢江湖那首。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花魁眼睛亮亮的,仿佛把自己置身于江湖中,自己就是那江湖儿女,潇洒恣意。
转而,她目光又有些黯淡,许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有些无奈。
落落看出姑娘的情绪变化,岔开话题道,“芸芷姑娘得了小诗魁,书院里都夸姑娘,夸姑娘……”
落落顿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才接着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才华横溢,一泻千里!”
皇帝皱眉,这不是刚才夸陈追追的话吗?敢情,你就只会这一句啊!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落落余光给了皇帝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脸儿都白了,你居然,敢给陛下使眼色……
芸芷这时却摇头道,“哎,然而,我却并非贪图这小诗魁的名声。”
不是为了名声,那又是为何?皇帝也竖起耳朵。世人熙熙攘攘不就图个名利嘛,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不为名又是为何?
“那芸芷姑娘是……”落落也疑惑,她以为花魁是为了给自己镀金才去参加小诗会的,总不会是为了那值不了几两银子的奖品吧!
真的,说实在的,皇帝也太抠了,小诗魁奖品就给个空心银饰,落落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是为了面见陛下!”
“见他干啥,抠抠搜搜的。”落落明显嘴比脑子跑得快,说完自己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啊,传出去要被打板子吧。
大太监脸儿都绿了,这猴崽子怕不是不想活了!
皇帝也拉着脸,气得不轻,自己抠搜的这么明显吗?话说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抠的?天下百姓难不成都知道自己穷了?呜呜呜,好难过啊,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英明神武,你见陛下是有冤情?”说完落落又捂嘴。
今天自己这张嘴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啥不能说越是说啥。
众人一时都沉默,芸芷姑娘是默认,皇帝是想起来慕容简跟自己说过的花魁身世。落落想的是,当着这个黄老爷聊这么劲爆的话题,里面还涉及谋反啥的,这人不会转身就去告诉陛下吧。
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往死里诡异。
“咳咳……”小追追轻咳两声,打破僵局,“那个,我为芸芷姑娘做了首词,还请姑娘雅正。”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是吗?诗魁的诗词定是极好的,小女子洗耳恭听。”花魁很是谦和。
小追追挠头,脑子飞速运转,搜肠刮肚,什么诗,什么词……有了!
满帘夜月耿今朝,芸梦筑小楼。
残灯伴晓,夕阳催暮,无畏更添愁。
天涯地角相思恨,谁道北生休。
一曲清歌,燕人诗雅,千古风流。
“好词,好词!”皇帝第一个拍手叫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燕人诗雅,千古风流。这不就是在夸他大燕诗才辈出么!高兴!
“咳咳……”大太监在他身后使劲咳嗽,提醒主子别激动,注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