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屈原劝诫楚怀王与我秦国为敌，不为楚怀王纳谏。在楚王死后，屈原郁郁不得志，便跳江而亡。”
公孙懿心底竟然闪过一丝酸涩。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原身是楚国人吗？
公孙懿不知，只抿唇道：“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嬴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眸看向她：“那便敬他一杯。”
话落，他便听公孙懿柔声提醒：“陛下，你的头疾……”
嬴政心中微暖，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已经好上很多了。”
公孙懿不再劝。
嬴政看向殿中央的歌舞。
其实于他而言，他并不喜欢这些舞乐，这样的载歌载舞总会让嬴政想起他与太后在赵国时，被人当作舞姬取乐的画面。
哪怕后来他长于皇宫之中，也没有忘记那些耻辱。
这世上的道理，向来都是弱肉强食。
他年少成王，早早便尝到了位高权重的滋味，却又被至亲背叛，骨肉相残，母子失和……
可现在，他的身边有了公孙懿。
一个知己，一个说会与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嬴政很快就将昨日的不愉快抛之于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安心和诡异的愧疚感。
毕竟，他因为忙于政务，而将她是楚国人的事情……一不小心忘记了。
他身侧的公孙懿出声：“陛下，我原来那句尸体，您放哪了？”
嬴政下意识道：“什么？”
公孙懿抬起头，直言不讳：“之前那具，在皇陵里砸死的……”
说到后面，她的心跟着语气一起沉了下去。
她怎么那么倒霉？
皇陵坍塌这种事情都能被她遇见，也算是千古第一人。还好前面有变成乞丐流浪的经历压阵，否则公孙懿必然指天大骂——苍天无眼。
嬴政不明所以，但还是道：“在地宫内。”
“地宫？”公孙懿顿了顿，“可是尸体放里面，不会……”长尸斑吗？
嬴政眸色沉了沉。
一道复杂的情绪自心底涌起，如同夜色般浓稠，深沉的化不开。
他没有提自己苦寻千年冰棺，只为保她尸身不腐的行为。
转而言道：“你想做甚？”
公孙懿替自己找了个借口：“要不还是把那具尸体烧毁了吧，我……觉得怪渗人的。”
一想到，她到时候走进地宫，看到面色发绀发紫的自己，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好。”嬴政应声道。
烧什么？他已经做好打算了，等皇陵建好后，他便吩咐人将那具尸体送进去。
当然，未来他和公孙懿死后，他们也要在同一个墓穴里。
公孙懿一瞬间陷入了彻底的迷茫。
她人都在这，嬴政留着从前那具尸体做什么？
“陛下……”
嬴政神情依旧冷漠，接过一侧宫人奉上的柳枝，递给公孙懿：‘’拿着，驱鬼。”
见状，宫人觉得嘴角有些抽搐。
暗想道：驱什么鬼……人家楚国人。
屈原的死，完完全全是秦国的原因。
他跳江后，秦国黔首们皆怕他怨气太深，找上门报仇。
在五月出五的时候，大家不仅闭门不出，还在自家门前挂上柳枝与铜镜，防止屈原的鬼魂进屋。
甚至还专门做了一种食物“屈原馍”，庆祝屈原跳江而亡。
这位姑娘是楚国人，陛下把柳枝给她，真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