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看见孟瑜棠魂不守舍回来,便开口道:“小姐可是因为周公子的事忧心?周公子今天已经被王上叫去会见了,听说是因为灾情的事情。”
孟瑜棠顿了一瞬,道:“去看看,我们账面上可以取的钱有多少。”
舒儿很快回来,欣喜道:“加上各国医馆和酒楼的收益,咱们账面上的钱至少有半个姜国国库那么多了。”
孟瑜棠藏了这么久,终于能起上作用了。
她道:“赶紧备车,我要去王宫。”
……
王宫。
她挺直脊梁站在拓跋允面前,道:“得王上庇护,民女能重新活成孟瑜棠。如今西域有难,民女愿将家财献上,助王上修缮河坝。”
拓跋允愣了瞬,道:“棠棠,你别闹了,修缮河坝需要的钱财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周漾行礼道:“王上不妨先看看林小姐手上所有的现银再做定论。”
看完后,拓跋允震惊之际却也红了眼眶,道:“棠棠,谢谢你……”
将朝臣屏退,拓跋允道:“棠棠,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
孟瑜棠怔了怔,道:“王上直说吧。”
拓跋允叹气道:“接到大昭密报,大昭和陈国的战事再起,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陈国折损了兵力,这些年定是老实了。但陈国这次起事确实密不透风,所以大昭也没来得及给我们送出消息。等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谢浮晔已经战死。”
孟瑜棠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谢浮晔会死。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道:“死便死了吧,人总要死的。”
孟瑜棠之前恨极了谢浮晔的时候,便想着等他死了之后自己一定要亲手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么狠心。
但现在,她才明白。
原来她放下了,可以知道谢浮晔的死讯时还能这么波澜不惊。
这天之后,周漾带队去负责修筑河坝。
但孟瑜棠没去送他,只是在他走远后,在城墙上遥遥相送。
舒儿却懂了孟瑜棠为何这么努力赚钱。
孟瑜棠看着窗外那株海棠开得越来越好了,舒儿便也笑。
她说:“小姐大义,我从前以为你这么努力赚钱是因为想要证明女子也可以靠着自己活着,又或是你想有朝一日回到大昭。”
孟瑜棠不解,问道:“舒儿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何要回大昭,那样让我伤心的一个地方。”
舒儿想了想,道:“那是小姐的故土。”
孟瑜棠笑道:“我的亲人都已离世,我又何来故土可言。拓跋允已经将我爹娘的坟墓迁移到了西域,大昭从此便算不得我的故土。”
约莫过了半年,孟瑜棠终于想起来,好像快到周漾的生辰了。
她吩咐舒儿:“提前给我准备下生辰贺礼吧,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准备吧。”
“等过几日咱们就出发去给周漾过生辰。”
可孟瑜棠没想到,最先等到的会是周漾的死讯。
她在欢喜筹备着要给周漾带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宋明宇焦急地回来了。
宋明宇道:“林小姐,周漾没了。”
孟瑜棠蓦然一笑,道:“宋将军又开玩笑了,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不要开这些玩笑了,可不吉利。”
宋明宇又道:“周大人的确是死了,当时我们负责修建河坝,发现一个小女孩在河坝旁边玩,但这个时候河边涨水,马上要决堤了。周大人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将小女孩救下,但是他却被河水冲走了。我们拉成了一赌人墙,将大人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然后他凭着一口气,看着那月亮,说他等不到他的月亮了。”
“这是周大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想林小姐应该知道周大人是什么意思。”
孟瑜棠愕然,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她这一生啊,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那天之后,她带着舒儿去了各国游历。
据她所说,她要给自己的下辈子积攒点好运气。
史书有载:“西域王上拓跋允在位三十二年,于西历三百二十二年薨。自与姜国公主和离,一生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