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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尖不停地往下滴血。
  地上的罗青海已经不再喧嚣。
  邱梅惊恐地跪在地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罗青海说自己把丫丫卖给了酒坊的老板抵钱,一说完,北辰就手起刀落给他封了喉。
  邱梅尖叫了一声,可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当年那个沉默瘦弱,任人揉搓的小子,如今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她拼命从脑海里搜刮自己当年到底有没有对他不好过。
  可脑子里却满是他刚刚挥剑刺破罗青海的画面。
  半晌,北辰从钱袋子里掏出几锭银子,扔到邱梅的脚边,说:“给他葬了,就说喝酒喝死的。”
  邱梅不敢去捡,只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北辰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道:“丫丫我会去找。”
  倏地,邱梅仰起头。
  可北辰已经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门外的东皓和晏先生。
  北辰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东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一旁的姜婉宁眼疾手快给他捂住了,低声道:“闭嘴!”
  实际上,姜婉宁对战洵夜身边的四位副将都没有过多了解。
  东皓性格耿直,比较好懂。
  又刚好因为他父亲是京中御史,生在如此的家庭中,性格率真些也没什么。
  其余几位,除了比较圆滑世故的西樾,北辰和南玄的性格,都比较沉稳冷静。
  想当初,姜婉宁曾因痛骂战洵夜被关入地牢,被放出后,北辰还曾提醒她以后在将军面前要慎言。
  可却不知,越是冷静自持的人,在背地里,却越疯。
  北辰拎着剑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身后的门。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恭敬地给姜婉宁行了礼,道:“晏先生。”
  姜婉宁“嗯”了一声,看了看北辰,又看了东皓一眼,道:“喝酒么,我请客。”
  北辰紧绷着的身体一僵,看着姜婉宁有些不知所措。
  为何。
  他刚刚杀了人,按照律法和军规,他们都应该即刻禀告将军,将他关起来。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姜婉宁直接开口道:“喝酒还是关地牢?”
  北辰更加错愕,无数话憋在心口,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道:“喝酒。”
  ……
  “啪”一声,东皓愤慨地一拍桌子,气愤道:“什么玩意儿?你叔父竟然让你住狗窝?还让你吃冷菜馊饭?!你长这么大,这些年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北辰瞥了他一眼,仰头灌下一杯酒。
  喉间滚过辛辣,过往的种种涌上心头。
  这种东西曾是他最厌恶的东西,每次叔父喝了酒,就会拿棍子打他,他想逃,却又被抓回来,然后被打得更狠。
  那时候他每受一棍,便越恨那个家里的人。
  邱梅从始至终便不喜欢罗青海将他带回来,罗青海打他,她选择冷眼旁观。
  直到丫丫的出现。
  他毕生所有的光明都是丫丫带来的。
  “丫丫……”
  北辰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想立刻就去找丫丫。
  那个畜生怎么敢?!
  就因为不够酒钱就把亲生女儿典当了!
  可他一站起来,便被晏先生按住了肩膀:“去哪?”
  北辰有些恍惚,对于晏先生这个人,他还是有些怕。
  有人说他会通天,有人说他精于算计,有人说他谋略深远。
  他有时候也这么觉得。
  晏先生这个人过于神秘。
  让人猜不透。
  姜婉宁道:“你现在找过去,是想当面质问酒坊老板,若是对方不认,你就像刚刚那样手起刀落把人宰了吗?”
  北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外面一阵马蹄声起,战洵夜勒马在客栈门口停下。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似乎外出查探一番,仍然毫无所获。
  他一进来,便看见围在一起喝酒的三人,不由得眉头一挑。
  “让你们留在客栈歇脚,你们却在这里喝酒?”
  东皓有些急,道:“不是的,将军……”
  姜婉宁看了战洵夜一眼,道:“东皓副将,扶北辰副将回房歇着,我与将军说。”
  “是。”东皓看了看两人。
  在摆平将军这件事上,他不如晏先生有本事。
  东皓二话不说就把酒醉的北辰背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战洵夜看了他们一眼,弯腰在姜婉面前坐下,又顺手将护腕拆了下来,才道:“说吧,发生了何事?”
  于是姜婉宁便把北辰回家探亲,却情急将自己叔父杀了的事,简单说了。
  “北辰的叔父?”战洵夜皱了皱眉,道,“先前只知道他小时候过得艰苦,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叔父。这样卖女虐亲的人,杀了便杀了,之后再让北辰找一天去酒坊老板那里把妹妹赎回来就行了。”
  战洵夜说完,又看了姜婉宁一眼。
  他顿了顿,道:“还是说,晏先生想要按照律法给北辰定罪?”
  “不是,”姜婉宁道,“按将军说的办就是,只是我以为将军会怪罪北辰副将,毕竟他这可是触犯了军规,按照将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习惯,理所应当不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战洵夜一愣,反问道:“怎么,晏先生又要说我养奸贻患吗?”
  姜婉宁:“……”
  这一茬还过不去了。
  方才想独自出去查查大皇子屯兵造器的事,便将他气走了。
  没想到这厮竟记到了现在。
  说起来,现在的战洵夜还不算无药可救,很多事情,也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绝对。
  现在开始慢慢引导,将来未必不会改变。
  不过,将来的事将来再做打算,眼下的事却更为诡异。
  北辰的事情是突发,但战洵夜被一封信叫到罗家寨来,却不是偶然。
  “将军方才出去调查盗匪的事,有着落没?”
  说起这个,战洵夜鼻尖哼了一声,道:“别说盗贼,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姜婉宁捏着下巴沉思。
  战洵夜见她这个模样,怔了怔,发问道:“难道此事有蹊跷?”
  “确有蹊跷。”姜婉宁道。
  已知罗家寨是大皇子屯兵造器之地,如今又有人特意给战洵夜送信说这里有盗匪。
  那不是特意引他来看么?
  是要借他的手,戳破大皇子的计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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