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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胡太太听孩子们这一说好灰心,目前全北平的汉奸都在想办法补救,他们算是落后了的。
  不过没法子,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家是汉奸。
  夫妻俩嘴硬道:“甭怕,咱一没在日伪供职,二没发国难财,只不过迫于环境跟山本太太学过一段茶道,若是这也被定成汉奸,那就是成心给咱扣帽子,得向党国申诉。”
  说起来也侥幸,接下去北平地面儿上的汉奸们一家接着一家吃挂落儿,肃奸委员会却始终没清算到他们胡家来,这种情况说好也不好,就像一把悬在头顶迟迟不掉下来的剑,叫人惶惶不可终日。
  比起父母的惶恐,胡筱芸更是忧心忡忡,因为她有个巨大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
  过去父母热衷于结交日本人,让他们姐弟几个认山本夫妇为义父义母。
  全家一度以此为荣,她高小毕业时曾将义母赠予的手工发箍送给好友白莹莹。
  后来,白莹莹父亲因拒绝担任伪职而坐牢,她们关系便疏远了。
  谁知如今日本人落了势,当时平平无奇的发箍倒成了大大的污点。
  女中现在一派假清高,人人都在竭力和日伪划清界限,像深夜偷听重庆广播这种谎话已是小可,有人甚至编出为抗战抛头颅洒热血的宏伟事迹。
  胡筱芸倒也不贪大,她又不打算做女政治家,没必要编这么多子虚乌有的故事往脸上贴金。她老早就晓得女子学问高不如嫁得好,何况她幼时休过学,现如今已经一十八,比多数同窗都大两岁。所以计划中学一毕业就趁着大好年华嫁人。
  择婿嫁人这一项,她父母也老早就已提上了日程。
  北平光复以来,大批民众由重庆返回,这些个‘重庆客’颇受汉奸们追捧,其中的社会名流更是香饽饽。仿佛只要是从重庆回来的,就有可能跟中央说上话。
  汉奸们幻想着通过结交这些人为自己拉靠山,避免在即将到来的锄奸运动中被清算。
  胡筱云的父母手快,搭上了周姓银行家,经过媒妁之言,胡筱云和周家少爷订了亲。
  然而不巧的是周家小姐即她未来的小姑子也插班入了清心女中。
  这让胡筱云不安起来,万一那枚发箍的事情被同窗们尤其被小姑子获知可了不得!
  发箍上有山本太太的手绣名字,很难抵赖。
  胡筱云忆起之前她找白莹莹索要发箍的场景,彼时她和白莹莹的关系早不如前,当初白父入狱,胡筱云为自保疏远了对方。如今她开口索要发箍,对方竟说发箍丢了,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胡筱云不忿,认定白莹莹是在记恨当年的疏远。
  怕是要不怀好意地将发箍一事在同窗间散播出去!
  自此她寝食难安,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让白莹莹与自己的圈子隔绝,最好让她离开学校呢?
  霞公府案前史·王卉
  王卉也是插班生。
  日军投降后,重庆派接收专员北上,她的父亲王林携家眷同行。因其上司出任北平警察局局长一职,作为上司心腹,王林也荣任巡官。
  那天是王卉第一次坐飞机,虽然一路晕吐,但翱翔天空的感觉犹如玉皇大帝俯视众生。
  尤其飞机抵达西苑机场时,大批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候在那里,不及他们走下舷梯,噼噼啪啪的掌声便热烈响了起来。
  这些人受了日本人八年的奴化教育,远远地行着日式九十度深鞠躬,恭敬地说着他们是如何的翘首盼望,才终于盼到中央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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