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不见了?”上方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一出,地上就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
“回,回皇上话,微臣一直都是紧跟着王爷的,谁知道今日庙会上人太多,也不知怎么的,王爷就和微臣走散了。”承安王府的侍卫首领战战兢兢的说道,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他的汗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啪。”建武帝李行渊气的摔了桌上的杯子,“一群人看不住一个,朕留着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全部带下去,杖杀。”
“传都军指挥使,左右皇城使,巡使、左右街使、京兆尹,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承安王。”一道道命令颁下去,整个京城都忙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说是大宝不见了?”皇后林氏急匆匆的赶来,也不用宫人搀扶就闯进了泰兰殿。
“你怎么来了,”皇上一看见皇后就赶忙走过去,“外面这么冷的天,你不好好养着身子跑这里来做什么?”他托起皇后冰凉的手试图帮着暖一暖,“快拿暖炉来。”
“我听说大宝不见了哪里还能坐得住,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是要急死我吗?”皇后向来稳重,然而事情涉及到承安王,那也由不得她不急了,皇上登基不过几年,前朝余孽时不时就跳出来,大宝圣眷正浓,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朝那些人带走了大宝,万一大宝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活路吗?
“莫急莫急,朕已派人去找了,”建武帝说道,“你身子不好,如今天寒地冻的就该多多休养,怎的还能冒着大雪亲自跑过来,年关将近,若是这个时候病了如何使得?”他说话间带着些许责备,只是皇后心绪已乱,也是顾不得了。
“大宝可是霍家兄长唯一的独苗,霍家当年满门可都是咱们家的恩人,若是丢了大宝,百年之后叫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兄长和嫂嫂。”皇后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皇上将她拥在怀中,他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
谢京亭,皇上亲封的承安王,也是大梁朝唯一的一个异姓王。谢京亭年仅十九岁,他得封王爷满朝文武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霍家满门皆是为建武帝而死,不说别的,建武帝爹娘的遗骸都是从人老霍家启出来葬入皇陵的,当年太子殿下与霍家大宝年龄相仿,皇后娘娘在战乱中颠簸坏了身子,生下太子殿下后没有奶水,是谢京亭的娘亲狠心断了儿子的口粮,将太子殿下喂大的,更别提后来为了保住太子,大宝的娘亲不惜让大宝跟太子殿下互换身份,最后虽然皇上把人救了出来,大宝亲娘重伤不治身亡,大宝也因着遭受折磨发了高烧烧坏了脑子,如今十九岁依旧痴傻,智商宛如三岁孩童一般。
谢京亭的亲爹当初更是在前朝追踪时换上了建武帝的衣衫,代替建武帝死在宥阳,满门忠烈就余下这么一根独苗,如今他不见了,整个皇城都变了天。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十几里的地方,谢京亭正站在鸡笼前目不转睛的看母鸡啄食呢。
“大宝,又看鸡呐?”
陈二牛有些好笑的看着在鸡笼面前撅着屁股的人,这人是他几天前去京城那边送山货捡回来的,当时这人在雪窝里躺着,身上的衣裳也脏的不成样子,看着这人和自家闺女差不多的年纪,陈二牛就心软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跑出来了,这大冷天的没人管好冻病了,他驴车上还有件袄子,虽说破了些好歹也能挡风,他把破袄子往人身上一披,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寻,眼看着天色晚了就给带了回来。
回来后谢京亭倒是很快就清醒过来,只是明显和正常人有异,陈二牛就想着等到天气好了再去打听一下,谁知道老天爷一场大雪足足下了两天,这下可好,京城陈二牛暂时是去不成了,他也不忍心再把谢京亭赶出门,只能先养着来日再做打算。
“嗯,小鸡吃饭。”谢京亭扭头说道。他规矩被教的很好,和陈二牛说话时未语先笑,脸上两个酒窝,再加上大眼睛,高鼻梁,说话的时候会直视旁人的眼睛,温和又有礼貌,看着就让人心疼。
“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那么冷,耳朵都要冻掉了。”苏惟意走出来拽着谢京亭的袖子把人往屋里领,谢京亭也不挣扎,跟着苏惟意就进了屋。
陈家就苏惟意一个独生女,好不容易来了个玩伴,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爹,明天就是小年了,咱们家做什么吃的?”苏惟意问道。
“这可得问你娘,爹可不做主。”陈二牛笑着说道。
“娘,咱们明天杀只鸡吃呗。”苏惟意跑到常氏面前歪缠,常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点了下她的额头。
“家里的鸡是留着过年的,小年就包点素馅饺子吃得了。”
“哎呀娘,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今年咱们家不是有客人在吗,杀一只呗。”苏惟意说道。
“哪里来的客人?”常氏白了闺女一眼,苏惟意也不怕她,下巴朝着大宝点了一下。
“喏,这不是咱们家的客人嘛,”苏惟意说道,“是不是啊大宝?”
谢京亭忙不迭的点头,“客人,大宝是客人。”
“咱们明天吃鸡好不好?”
“好啊好啊。”大宝点头。
“你就馋吧。”常氏说道。
“杀就杀吧,养了鸡不就是吃的,小年也是年,给孩子吃一只,不妨事。”陈二牛憨憨的说道。
“就你惯着她。”常氏嗔了一眼,倒是没再说不让吃的话。
“弟妹忙着呐?”陈大牛的妻子沈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大嫂来了,快坐。”常氏赶忙站起身说道。
常氏瞪了苏惟意一眼,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大伯母。”
每次沈氏来都没好事,她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每每说起话来趾高气昂,常氏虽说和陈二牛感情很好,但是她只生了苏惟意一个闺女,到底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人,常氏在沈氏面前总是低一头。
“我也没什么事,刚好从你家路过,这不是明天就是小年了吗,我是来看看二弟和二弟妹给爹娘准备了什么节礼啊,我顺手给带到老宅就是了,这大雪豪天的,省的二弟跟二弟妹再跑一趟不是。”沈氏笑的开怀,每到节令就是她最高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