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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南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朝礼。
  他似乎很少会有动怒的时刻,像这样不管不顾冲上去开打的,确实是第一次。
  “你知不知道?”江朝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当他拿刀指向你的时候,我究竟有多害怕。”
  他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回忆那段过往。
  “南枝,你知道吗?”
  “我找了你整整三年。”
  “这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疯了一般地去找你,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哪怕明白对方就是为了骗我的报酬,可我还是去了。”
  “我生怕错过你。”
  眼前这个满脸悔恨的男人,逐渐与当初真诚说要娶她的少年重合。
  却又逐渐变换成朝她嘶吼的怪物。
  他用着和江朝礼一模一样的脸,眼睛里都是嫌弃。
  他说:
  “南枝,你看看你,眼神里全是算计。”
  “南枝,你老了。”
  好像人们总是会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虞南枝却并不想这样。
  江朝礼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却又对她太好了。
  她说不出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话,却也无法心无芥蒂地接受。
  她只能说:
  “我让你去向艾伦道谢,只是因为他帮了你。”
  “并不是在你们两个之中,我偏向他。”
  似乎是料定江朝礼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虞南枝叹了一口气。6
  “但是,我也并没有站在你这一边。”
  江朝礼并未就着虞南枝的话题接着往下说。
  “路上不安全,艾伦又在帮忙善后,我来送你回去吧。”
  虞南枝本想拒绝,却对上他那双担忧的眼。
  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路过一片山茶花,开的正好。
  白色的,漂亮的花,整齐地伴着绿色的叶子,随风摇摆。
  江朝礼伸手想为虞南枝摘下,却被她制止了。
  “就让花好好地开着吧。”
  因为虞南枝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些山茶就会在开得最灿烂时败落。
  所以山茶花又叫断头花。
  人们用它来形容,决绝的,孤注一掷的爱。
  我爱你,绝不后悔,但也绝不回头。
  “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吗?”
  虞南枝站在树下,她的眼睑是垂着的,叫人看不出悲喜。
  江朝礼摇摇头。
  虞南枝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她回头看了一眼山茶花,以及因为回答不出来问题而有些懊悔的江朝礼。
  她说:
  “我们走吧。”
  山茶花的花语是永不回头的爱。
  江朝礼,我们回不去了。
  据艾伦说,第二天江朝礼客客气气地找到了他,并奉上一大笔报酬。
  比他当日给流浪魔术师的,三倍还多。
  他问虞南枝要不要收下。
  虞南枝想了想,还是劝艾伦收下了那笔钱。
  江朝礼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的家庭虽不说大富大贵,却也吃穿不愁,江父江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江朝礼他,对金钱并不渴望。
  他真正追求的,是情感上的相惜相知。
  所以才想着用金钱弥补亏欠。
  包括给虞南枝,也包括给夏甜。
  给钱大方,是江朝礼的一贯作风。
  最后,艾伦说:
  “上天,我一定要努力赚钱,防止你被抢走。”
  “因为我有预感,我们前世一定见过面。”
  这是艾伦从未说过的情话。
  不同于以往的糟糕的语法,和错误连篇的单词。
  艾伦说的很流利,说这话时,他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直在温柔地注视虞南枝。
  英国雾气连绵,哥特式的建筑分列在道路两旁,远处有河流在石桥下缓缓淌过。
  这与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并无什么分别。
  “南枝,说不定,一百多年前,我们就在这里,相爱。”
  在这个瞬间,虞南枝突然心跳漏了一拍。
  她突然理解了江朝礼,也明白江朝礼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追逐夏甜。
  时隔多年,她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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