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睦州戎马半生,身负杀孽以至业障难消。
发妻宋栖迩痴情一片,甘愿在尼姑庵修行六年为他赎罪,可他竟在岳父头七这天迎娶平妻。
许睦州说:“我没有变心,我爱你,也爱她。”
宋栖迩不言,只提笔写下‘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一纸断情,再相见时,许睦州两眼猩红的在宋栖迩墓前长跪不起……
……
将军府。
清棠院,檀香冉冉。
宋栖迩一身孝服端坐在房内,泛红的双眼望着窗上的囍字。。
“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披麻戴孝是什么意思?”
一旁身着新郎喜服的许睦州沉着脸,冷厉的质问犹如刀扎进她的心。
宋栖迩看着与自己成婚六年的男人,声音沙哑:“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却是我爹的头七。”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睦州征战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娶自己的婢女夏韵为平妻。
甚至以吉日为理由,选在她爹的头七这天成亲。
讽刺之余,宋栖迩更觉悲凉。
她不明白当初一片赤忱的少年郎怎会变得如此凉薄。
许睦州眼底浮起抹愧意,但转瞬即逝:“夏韵命格佑我,于我征战也有益,你何不替我想想?”
闻言,宋栖迩心酸不已。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现在反成了他娶妻的说辞。
捱着胸口的痛,宋栖迩缓缓起身:“那你可还曾记得,洞房花烛夜对我说过的话?”
许睦州眸色微黯,没有回答。
宋栖迩走向他,一字一句:“你说此生只要我一人,若负了我,必遭万箭穿心,如今你宁毁誓言,也要另娶她人。”
说话间,她的心坠的生疼。
她出身皇商,同将门之后的许睦州自幼相识且两心相许,直到她及笄之年,两人成婚。
可最凉薄莫过人心,曾经的深情和誓言,竟不过六年便作了云烟……
看着宋栖迩眼下连脂粉也盖不住的乌青,许睦州于心不忍,可又恼她的耿直。
“外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况且我一心一意待你六年,韵儿又是你婢女,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听到这话,宋栖迩呼吸一窒。
许睦州戎马半生,曾被云游僧人说杀孽过重,恐被业障缠身。
他不信,却急坏了信佛的老夫人。
因对许睦州的情义,宋栖迩自请去山上尼姑庵修行整整六年,只在他征战归来才能回府相聚。
不想她的一片痴心,竟换来他的一句‘咄咄逼人’。
四目相对,宋栖迩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而许睦州看了眼外头,想着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甩袖匆匆离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宋栖迩终是没抵住浑身的无力,双腿一软。
眼看就要摔倒,丫鬟秋水赶忙进来扶她坐下。
秋水看着宋栖迩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夫人,您何必现在跟将军置气,苦的还是您自个儿啊。”
宋栖迩强压着眼眶的酸涩,苦涩一笑:“今时不同往日了,置气与否和我吃苦不相干。”
许睦州如今已是一品大将军,而宋家本就是无权无势皇商,如今父亲又去世,更是比不得从前。
秋水年纪小又藏不住话,立刻替宋栖迩打抱不平起来。
“只恨夏韵那个忘恩负义的狐狸精,当初要不是夫人好心将她从人牙子手里买下,她早不知被卖到哪个烟花巷去了!”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鬼心思迷住了将军,听说她不肯待在新房,非要同将军一起迎宾敬酒,说那她家乡的规矩。”
听着秋水的话,宋栖迩眉目微拧。
夏韵的确与平常女子不一样,经常说一些惊天骇俗的话,可许睦州就是喜欢,甚至觉得她与众不同。
想到方才许睦州冷漠的目光,宋栖迩袖口中的手死死握紧。
半晌,她才扯开嘴角:“秋水,拿笔墨纸来。”
秋水不解,但还是拿了过来。
待研出了墨,宋栖迩强撑着心绪,在铺开的澄心堂纸上一笔一划写下——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