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苏少轩同样臭着一张脸,心里暗骂:老东西还想娶他妹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雪儿的面色也有些怪异,眸光微敛下来,她本是对这位太傅大人印象很好,而如今再次看见他时,心里总是留着一点膈应……
“太傅相迎,苏某不胜感激。”丞相回了一礼,语气生硬的客套了句。
谢安行一身青色宽袍,腰间坠着环佩,清冷儒雅的立在那儿,如那高山白雪,可望而不可及,听出苏智语气的不满,却没有开口。
一旁,四老爷笑吟吟道:“丞相大人能来,谢家才是不胜感激,来来来,里边请。”
苏智板着张脸,抬步进去。
身后的儿女对谢安行行了礼,便也跟上父亲进了府门。
四老爷抚着须,压低了声音同一旁的侄子道:“我看那苏小姐与你很是般配,这桩亲事,母亲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你也别总这样冷着脸,小姑娘嘛,都喜欢温柔些的郎君。”
温柔?他这些日子确实对她温柔了许多,那小丫头也确实更黏他了。
谢安行眸光微顿,心口有种莫名的情愫,她…到底身份低微了些。
侧眸看了眼一副好言相劝的叔叔,他淡声道:“有劳四叔在此辛苦了。”
话落,转身离开。
四老爷摇了摇头,这般不解风情,难怪苏丞相对他不满意了。
这边,春桃换上丫鬟的服饰,把香囊和首饰都带上,也不让彩霞跟着,一个人出了松鹤居。
守卫一早得信,便也放她出去。
府里事忙,丫鬟小厮们忙得不可开交。
前院熙熙攘攘,来了许多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
春桃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因为提到了大人,她便偷偷躲在一旁,听着他们闲谈。
“苏家还真是聪明,这又攀上太傅了。”
“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王兄也不怕得罪了他去。”
“怕什么,他苏家再如何,也是寒族,我王家还怕他不成。”
“这是自然,王兄的堂伯如今升了三公之一的太尉,眼看着,家族的子弟们个个都得了要职,王家也不愧是和谢家齐名的世家啊。”
“是谢家哪位少爷和那苏小姐定亲呐?”
“哪里是什么少爷,太傅和苏家女定亲,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些。”
“太傅?”
“骗你做什么,这回生辰宴就是透出风去,苏谢两家要联姻呢。”
“太傅不是不好女色么?再说,都三十了,苏相也乐意,他不是对他那小女疼爱不已么?”
“三十怎么了?男人大些有什么,这年纪大了知道疼人。”
“陈兄不必这般敏感,我们都晓得你刚娶了个豆蔻年华的小夫人,哈哈哈哈。”
……
原来他这是要娶妻了啊,春桃抿了抿唇,心里打鼓。
她很怕将来主母进门,知道了她和大人住在一处过,会责罚她。
还有老夫人,老夫人也被她得罪了,这谢府如今对她来说,就是个随时能惹火烧身的柴堆。
而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背景,身份低贱的通房罢了。
大人如今对她新鲜,但保证不了以后。
春桃又想逃了。
这时,她终于瞥见了六少爷的身影,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阿成。
多日不见的思念,一股脑涌上来,她眼眶红润,瘪着嘴有些想哭。
要是她嫁给阿成就不会有这许多烦心事了。
那边,六少爷皱着眉头,他最烦这种场合了,再说,他今日就是配角而已,偏偏又是借着他生辰宴的名头,抽不开身,只能应酬。
忽的,他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点兴趣,他勾了勾唇,同身边的小厮道:“你瞧,那不是你的相好么?”
这些日子,李成也不知怎的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看着来气,问他也不说,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果然,一听他提起他那个相好的,李成瞬间精神许多,忙问他,“少爷看见她了?”
她、她如今不是在松鹤居么?怎么会来前院?
李成思绪一下子乱了,面色也显得激动起来。
“真是没出息,提起女人你倒是来劲儿,那不就是么?”
谢宴觉得他奇怪,他好像很不敢相信能见到他那相好似的。
顺着六少爷手指的方向,他果然看见了春桃,她站在那儿,小鹿一般的眸子,泛着水润的望他,好像受了许多委屈。
少年心脏刺痛,他捏了捏拳头,定是那个畜牲对春桃不好了!
谢宴觉得他们俩都怪怪的,这是上演梁山伯与祝英台么?
难舍难分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俩生死离别呢。
谢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去吧,左右我这里也无事。”
他还是大度的,谢宴对身边的下人一向宽厚。
李成回神,感激的朝六少爷行了一礼,便匆匆过去。
“春桃!”
“阿成……”
他们俩几乎同时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横亘在两人之间。
现如今,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谢安行,说什么,好像都成了徒劳。
春桃先开口了,她忍着哭腔,眸子看向他。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小声询问道:“阿成……我要不要去和六少爷见礼啊?”
李成了解春桃,知道她在松鹤居一定过得不好,喉头发哽,声音艰难的道:“不用了,咱们、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说话吧。”
他的春桃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李成一直都知道。
后宅争斗他也听过许多,春桃是个老实的,不晓得要受多少欺负。
可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两人到了一处水榭边,春桃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他。
李成待看清楚春桃递给他的东西,顿时一僵。
是定情的香囊。
他还以为,春桃……不会给他了。
“我……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个时候才送给你,对不起啊,阿成。”
春桃垂下眸子,难言的委屈在心口发酵,她和阿成……到底没有将来了,就是有了定情的信物又能如何呢?
“我没有怪你,你在松鹤居过得好么?他……有没有欺负你?”
李成心里苦涩,他的眸光带着脆弱的小心看她。
听到阿成关心自己,她一时忍不住难受的瘪了瘪嘴,连忙垂下脑袋,嘴里却闷闷的道:“我、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他怎么会信呢?春桃从来都是这么懂事,从前也是这般,哪怕受再多欺负,也只会声音轻软的和他说,她过得好,让他不要担心……
“你看,这些都是大人送我的,还有许多,我、我偷拿了一些,他不会知道的。”春桃知道他不信,着急解释。
两人说话时,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同样多了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