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又清又亮,照的人心头软软的。
“三宝喝过茶的,不甜的。”
“苦。”
小姑娘蹭了蹭鼻子,吐出舌头,秀气的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大哥是不是骗人的。”
陆明朝弯腰抱起静宜,放在自己身边,含笑道“是真的。”
“娘亲明日就给你做。”
“如安呢?”陆明朝重新为静宜扎着小啾啾,笑着问道。
陆明朝话音落下,门口处又出现了一个小身影,看起来比静宜大不了两岁,手里还拎着大大的食盒。
谢如安也是一身红色的袄子,眉心还点着小小圆圆的红点。
许是来的着急又拎着食盒,鼻尖浸着薄薄的汗珠,面颊晕染着浅浅的红。
小少年嘴唇翕动,开开合合,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下,又好似还在迟疑犹豫。
陆明朝忙上前接过食盒,掏出帕子的想擦擦谢如安鼻尖上的汗珠。
谢如安受惊似的往后一退,嘴唇抿的紧紧的,畏惧又警惕的看着陆明朝。
陆明朝也不觉尴尬。
有人性子软糯亲人自来熟,自然也就有人性子拧巴别扭有距离。慢慢来。
最起码小少年听话的给她带来了食盒。
陆明朝笑着把帕子塞进陆明朝手心“自己擦擦。”
“二宝。”谢静宜坐在床沿,肉乎乎的小短腿一晃一晃,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脑袋也是一摇一摇“娘亲说了,真的有又甜又香还奶奶的茶。”
“娘亲还给我扎了小啾啾,不疼哦,一点都不疼。”
“以后就不用爹给我扎头发了。”
谢静宜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笑和即将要溢出来的甜。
谢如安的嘴唇依旧抿着,眼睛茫然的一眨一眨。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吃。”
陆明朝会心一笑,谢如安的别扭劲儿像极了陆垚,口嫌体正直,也可爱的紧。
“二宝,三宝你们吃过了吗?”
谢如安下意识摇摇头,又飞快点点头。
谢静宜甜滋滋道“娘亲,我肚肚饿了。”
“你看,都扁了。”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
陆明朝忍着笑意轻咳一声,把谢静宜抱在圆桌旁的木椅上,又侧头,无声的询问谢如安。
谢如安手脚并用,自己爬了上去。
陆明朝打开食盒,一碟子的点心,一碗晶莹剔透香喷喷的米饭,下面是一条鲜蒸的鱼和一盘绿油油的蔬菜。
这时节,新鲜的蔬菜可不好寻,有市无价。
陆明朝挑挑眉,一一摆在圆桌上,特意把点心放在谢如安和谢静宜面前。
从她打开食盒的一刹那,两个小娃娃的视线就没从糕点上移开。
谢静宜舔舔嘴唇,咽了咽口水,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拿起一块点心,侧倾着身子捧到陆明朝面前“娘亲先吃。”
说着说着,嘴角溢出了亮晶晶的口水。
陆明朝忍俊不禁,低头咬了一口“娘亲吃了。”
谢静宜笑的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就着陆明朝的那一块儿,小仓鼠似的一口接一口的嚼着。
察觉到谢如安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难以适应,陆明朝看在眼里心中轻叹,捻起两块,投喂在谢如安面前的小碟子里“二宝,吃吧。”
“谢,谢谢。”谢如安受宠若惊,磕磕绊绊道。
陆明朝夹了块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肉质细腻,鲜美浓郁。很鲜。
能把人眉毛鲜掉的那种鲜。
“三宝,这鱼从哪里来的?”
谢静宜有问必答“爹抓的。”
“爹在村子东边的河里抓的。”谢如安在一旁小声补充。
“前段日子接连下了两场雪,河面没结冰吗?”陆明朝声音温和的追问。
饶是数日晴天,但气温还在那里呢。
冬日的太阳更像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亮亮的,但不怎么暖和谢如安似是有些不适应旁人的视线,头压的很低,支支吾吾道“爹在冰面上凿了个洞。”
“爹说你会喜欢新鲜的。”
陆明朝眨眼,有些恍惚“那碟子菜呢?”
“我知道我知道。”谢静宜举起小手“爹用家里的一张毛茸茸的皮去城里跟人换的。”
“哼,爹还不带我。”陆明朝:……好奢侈。
谢砚是真的还把她当作钟鸣鼎食之家的娇小姐对待。
只是,一张皮子换一把小绿菜,她心痛的滴血啊。跟她换啊!
陆明朝夹起一叶菜,朝圣似的细细品尝。
一吃,还是很心痛。
谢如安余光瞥到了陆明朝的表情,心下疑惑。
爹是不是猜错了?
这实在不像喜欢吃的表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冬日的太阳懒极了,早早的就会沉下去,寒风在吹拂着热闹渐渐散去的院子。
陆明朝和谢静宜大眼瞪小眼双双打起了哈欠,谢如安捧着本书坐在窗下翻看着。
夕阳的余晖如橘红色绸带,轻轻地飘洒而入,轻轻地落在谢如安的身上,为他通身都罩上了一层温暖。
谢静宜窝在陆明朝怀里,不断打着哈欠,上下眼皮挣扎着,最后还是重重的合在了一起。
母女俩,悄无声息的睡了过去。
谢如安阖上书,终于敢抬眸看向日后要朝夕相处的人。
三宝那么喜欢她,她应该会是个好人吧。
应该也会是个好娘亲吧?……
陆家,也是热闹散场。
顾蓁向陆家二老辞行,芸娘挽留道“不如再留一日,明日也好让朝朝送你。”
芸娘想的很简单,顾蓁路途迢迢来探望朝朝,这样让顾蓁离开,就是他们待客不周。
顾蓁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阿秋和两个侍卫垂头丧气的立在马车旁。
希望回府后,世子能在国公爷面前替他们开脱一二。
顾蓁的目光落在站在墙边神色淡淡的陆垚身上。
陆垚的衣袖在寒风里微微鼓起来,一眼望去,艳色的衣衫都无法掩盖清俊无双的风骨。
还是很好看啊。
顾蓁遥遥看着,蓦地问出口“听闻陆二公子是读书人?”
陆垚神色不变,点点头,没有多言。
与国公府交恶是注定的事情,届时,顾蓁是会选择自己的兄长,还是会选择朝朝?
陆垚向来不喜没有绝对把握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