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聚会气氛正好,音乐唱到了摇滚,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气氛里的时候,陆绮媛出现在了沙滩上,之前认识她的人不多,但高调出现在了VENUS之后,恐怕这里没人认不出这张脸了。
陆绮媛穿着梦幻的蓝紫色轻纱裙在夜风中走来,随手拿了一杯酒,走到了他们这一桌无比自然地问:“我哥呢?”问这话的眼睛是看着沈南桑的。
她抬了下眉毛,看一眼旁边,陆启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连同孙瑞霖邱思源一起。
“不知道。”
“你都不关心,不怕他跟别人跑了?”
“我关心了他就不跑了?”
陆绮媛像是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跑过吗?”
这对话有点奇怪了。
曾曼婷有点被绕晕了,嘴上问着“咩啊咩啊”,给沈南桑续上一杯酒,扭头问陆绮媛:“听说你昨天带了朋友过来?白雅卉是不是?”
“我……”陆绮媛有点心虚地瞥一眼沈南桑的表情,“我跟她确实是朋友,这事儿和我哥可没关系。”
沈南桑支着下巴,天青色的斜肩长裙,裙摆拖在地上,如同她此刻既慵懒,又优雅,一个事不关己的抬眸也能让人看呆。
陆绮媛试探地用脸去对她的视线:“雅卉姐应该也和你解释过了吧?”
沈南桑疑惑:“什么事儿?”
“之前的热 搜。”陆绮媛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之前都以为我哥说有女朋友是敷衍家里的,所以才趁着有热度做了点文章……这事儿昨天被Amelia说漏嘴了,我还想跟他解释结果他直接把我拉黑了。”
没想到这件事他那么介意,大概真的有哪位红颜知己因此和他生气了吧。
“他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求他放我出来。”最拽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陆绮媛昂着天鹅颈,傲娇没两秒钟,斜眼睛看她,“你觉得成吗?”
“成啊,你等他过来,你就先发制人,质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兄妹绝交。”
“啊?”
“然后流眼泪,说自己真的很内疚,为此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诶?”
“最后哭着说对他太失望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给他发信息看到的是红色感叹号,心已死了,哄不好了。”
旁边只有曾曼婷和廖佳薇听清楚两个人的对话,一直笑。
陆绮媛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这些狗血剧台词,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你就是这么拿捏我哥的?”
她看着陆绮媛疑惑又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逗你的。”
“你倒是给我一点有用的建议啊。”
“我没什么建议,我最大的作用就是帮你把兔子引过来。”
她抬下巴示意,从柱子后面绕过来的人也正从人群向她走过来,视线略一偏就能够看到陆绮媛的背影,但他直接无视了。
陆绮媛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哥过来,从她旁边路过坐到了对面,拿杯子倒水放在女友手边,完全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
桌上的氛围有点尴尬,沈南桑在陆绮媛的眼神暗示下,思忖着开口:“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
“吃饭,说事情容易消化不良。”他挑了一串馒头放她碗里,一副堵嘴的样子。
陆绮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亲哥的衣摆:“哥……我知道错了。”
“放开。”
“我不放,有本事你在这揍我。”
陆启昭打算把狗皮膏药拽下来,沈南桑直接塞了一个杯子放他手里。冰凉的酒冻了一下他的手心,降降温:“你最好别说废话,耽误我时间。”
“我就是…那个……我知道错了。”
“联合外人,算计亲哥,你不是挺厉害的?”
“对不起啊哥,我以后保证再也不会了,真的。”陆绮媛举着手指头,“你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沈南桑心里叹了口气,给他杯子里又放了块冰:“今天风挺大的,你火气小一点儿?”
陆启昭低头看向她,左眉略挑像是意外。
“肝火旺又吹风容易生病。”
陆绮媛头点得像个拨浪鼓:“就是就是,气大伤身,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不为例。”
“谢谢哥哥。”陆绮媛变脸很快,连忙给陆启昭又倒了一杯酒,朝沈南桑露出一个甜嗖嗖的笑容,“还是嫂嫂说话管用。”
她脑子变得有点乱,被酒精泡发的脑袋反应有点迟钝难以理解,甚至都忘记了要在这么多人的场tຊ合和陆启昭避嫌。
郭畅和孙瑞霖两个人凑到了一桌摇头晃脑地玩游戏,骰盅变着花样地摇,骰子噼里啪啦地晃,男男女女都围着他们加油助威。沙滩上就像是一个室外mini酒吧,这样的氛围里谁都忍不住要多喝几杯。
海风习习,音乐从悠扬的民谣换成了激情摇滚,鼓手卖力地挥动鼓棒,木吉他也被电吉他替换。陆启昭他们聊天,随便扯些话题,总能有人能接下去,偶尔别桌传来一阵大笑,沈南桑会回头去看一眼,继续挑刺。
他们说话,沈南桑弄着盘子里冷掉的烤鱼,把刺一根一根挑出来,也不是很想吃,只是觉得酒劲有点上头了,下意识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避免醉过去。
廖佳薇已经微醺,抱着邱思源在絮絮叨叨地说话,被成达嘲讽“喝不了的下次去小孩那桌”。
一条鱼挑完了,她有点清醒了,但心情仍旧很差。
“娇娇?娇娇?”
“嗯?”她茫然地抬头,发现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
“我想去洗手间,陪我吗?”
“哦,好。”她站起身来,陆启昭还在和邱思源说着什么,自然地抽回了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搁回桌面上。
椰树林里就有一个小木屋洗手间,沈南桑穿着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扶着摇摇晃晃的廖佳薇,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轻。
“陆绮媛的事情你真的不生气呀?”
沈南桑摇头:“没什么可生气的。”
“也是,当初你说你和他是……可我觉得他还是挺在意你的,你看陆绮媛的事情你一说,他就不生气了。”
“他们是亲兄妹,真能为这点小事断绝关系?就是要个台阶而已。”
廖佳薇一愣,突然看着她:“娇娇,有时候我觉得你挺聪明,有时候又挺呆的。”
她出来的速度比廖佳薇快,垂着眼睛洗了个手,被打湿的指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风。
椰树林的左边是酒店的别墅区,右边是她们来的聚会沙滩,激情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徇着灯光昏暗的小路传来,她好像在树影缝隙里看到了陆启昭的背影。
近处的小路上也多了几抹年轻秀丽的身影,向她逐渐靠近。
“原来是你在这。”李梦瑶大概没少见过豪门里的情敌相见戏码,抱臂盛气凌人地一边打量她一边说话,“真是小看你了,在白雅卉后面藏了这么久。”
黄衣服附和地讥笑:“不敢承认是怕那些粉丝都跑了吧。”
“你也知道,三哥肯定不会娶你的。当初给梦瑶和三哥订娃娃亲的可是三哥的亲生母亲,现在跟你就是玩玩而已。”
李梦瑶得意得眉头都要飞到椰子树上:“我知道他现在也就是一时新鲜,听你唱个歌儿啊曲儿啊的解闷,你最好也别有别的心思,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又唱又和的,把沈南桑逗笑了:“陆启昭解不解闷我不知道,看你们这戏班子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还敢笑?”
白衣不屑:“要不是你那个小姐妹有点手段,你以为你进得来这酒店的门?你在这给我们唱曲儿都不配。”
沈南桑也笑了:“是吗?既然我这么不值钱,不如你花钱买几首解闷?市场价我还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今天风大,吹到耳朵里格外聒噪。”廖佳薇从洗手间走出来,刻意打量三人,“原来是有蚊子啊。”
“你……”
沈南桑回头问:“我记得你和邱思源一起办了个慈善基金会要送给他外公当寿礼?”
廖佳薇疑惑:“是啊,怎么?”
“我给你们送点钱。”
沈南桑拨开了李梦瑶,径直走回了篝火舞台。
舞台上还是那支乐队,主唱换成了贝斯手,刚才弹吉他的主唱下场休息,于是场边多了一把闲置的木吉他。
她走上台,音乐停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空隙里,陆启昭正跟人玩扑克,手里拿着几张牌,正对舞台坐着,抬起头看着她,左手将牌拢归在掌心,大拇指按住边缘,视线正追随她。
她步伐轻快,伸手指了一下主唱的吉他,正在边上喝水的主唱纠结了一秒钟,还不忘叮嘱:“这是我最好的一把木吉他,你别弄坏了。”
她比了个“OK”,让台前的贝斯手给自己让位置。
台下立马有人会意开始大声地揶揄陆启昭,最过分的是成达用肩膀耸陆启昭,特别大声地:“哎哟,这谁啊?”
他笑了一下,以一种既骄傲又炫耀的表情看着舞台上的人。
背上吉他的那一刻,聚光灯只为她一个人镀上光芒万丈,发丝和青蓝色的纱随着海风为她造势,让人无端想到“得天独厚”四个字。
“诶?”她侧弯着腰调整麦架的高度,放下时指了最闹腾的郭畅一记,“我就是来…做好人好事的,随便玩玩。”
不经意地扫弦之后,她随意地弹了几个音符,已经有人察觉到了熟悉。
“For all the times that you rained on my parade,
And all the clubs you get in using my name.
You think you broke my heart,
Oh girl, for goodness sake. ”
唱到这的时候她勾唇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慵懒又透露出不屑的气声通过话筒传递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举起捏着拨片的手在空中,耸肩的那一刻像极了嚣张跋扈的狐狸精。
这首歌本来是diss自作多情纠缠不休的前任,在这里却格外的合适。
当唱到中间一句时,她把歌词改了。
“He dosn't like you but he likes everyone.
But I never mind to announce that you were wrong.”
李梦瑶在台下气得想要冲上来,被郭畅带人笑呵呵地拦住了。
轻松地唱完这一整段,她停下来,一只手扶着话筒,非常善良地说:“大家玩得开心别忘了,这首歌是李小姐赞助,版权费也由她支付,我的出场费打个八折,六百四十万将会直接捐赠给佳佳的慈善基金会,辛苦李小姐尽快将手续办全,等你的好消息。”
她莞尔一笑,将吉他利落地摘下来还给愣在一旁的主唱,小声说了句“谢谢”,之后跳下了舞台。
陆启昭接她满怀,抱着她转了一圈。她的发丝随风飞扬,落在他的脸上,却挡不住他眼中流转的光芒,像是奉着一尊独属于他的神祇。
很多人一边鼓掌一边笑着大声喊“亲一个”来起哄。
她脸颊迅速升温,把脸藏在他怀里。
“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还想得寸进尺?”陆启昭揽着她,“刚谁欠我的酒别以为我忘了。”
“唉!还以为三哥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忘记今夕是何年了呢!”
“哈哈哈!”
陆启昭看她确实醉了,带她坐在自己身边,靠着他的左肩,左手牵着她,右手同他们玩着扑克,因为心不在焉输了好几轮。
夜里玩到很晚才散,她困得快走不动路了,像只没骨头的液体小猫靠着陆启昭嘟嘟囔囔地说话,也不知道别人路过跟自己说什么就点头,只保持和陆启昭同频,一起往回走。
曾曼婷来她面前挥手,说着说着就想上手捏她,被陆启昭一臂挡开。
她是有点喝多了,身边的人说什么完全没听清,一个劲地用头蹭陆启昭的手臂,表达现下酒精在胃里翻涌的难受。
陆启昭停了下来,箍着她的腰,一只手探她额头,小声地问她:“不舒服?哪里疼?”
风声里,她听清了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嘟囔:“胃……”
“那回去喝点醒酒汤行不行?”
“不……”
“蜂蜜水行不行?”
“不……”
沙滩的白灯下,他用额头贴着她的,放低了声音慢慢地哄:“那先回去,早点休息,就不疼了……”
“陆启昭……”
“嗯。”
她红扑扑的脸颊滚烫,带着醉意往经过的人身上瞥一眼,不满地鼓着腮帮子:“有什么好看的……”
经过的人是听到了立刻收回视线快速离开,陆启昭还能笑着跟人点点头,以示抱歉。
他抱着沈南桑,夜里风冷,喝了酒再吹风就容易头疼,第二天还得闹,索性拽着她的手臂蹲下来,将她背在了背上,前襟还被她攥在手里。
她叽里咕噜地在他怀里说话,眼睛都睁不开了仍旧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哼哼唧唧的。
他听清了几个词,有“拉面”、“酒”还有“猪”,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脚下的沙子软得一塌糊涂,陆启昭抱着她一步一步踩得很稳,逐渐远离了人群,天地间只剩下海风与白沙的窸窣,为她的哼哼唧唧作背景。